短暂的寂静后。
沈煜辞低了下头, 把口袋里的笔拔出来,轻转了下, 忽然问了句:“你会离婚跟时恒湫在一起吗?”
沈卿默了一瞬,紧接着轻轻摇头,回答的很肯定。
“不会。”
沈煜辞其实有点想劝:“我是觉得如果你能陪他的话......”
沈卿手从栏杆上松下来, 轻声打断沈煜辞的话:“沈煜辞, 你是医生。”
她仍旧低头看着脚下的瓷砖, 语调很缓, 但每个字都回答的认真而温和:“你应该知道这个病除了吃药和专业的心理干预外, 其它手段起到的辅助效果微乎其微。”
“我会帮他找医生,需要用到我的地方我也会竭尽全力帮忙。”沈卿抬头, 视线轻转向沈煜辞,“但我没有办法跟他在一起,这对谁都不公平。”
沈煜辞抄在口袋里的手按了下指腹,他知道沈卿每个字说的都是对的,只是他私心偏向时恒湫罢了。
他其实还有点想说自残严重,可能会出现自.杀倾向。
但想了想,还是没有讲。
安静片刻,沈煜辞释然,他把手里的那支笔重新放回去,轻勾唇,交代沈卿:“那你最近还是不要跟他见面的好,会让他情绪不稳定。”
沈煜辞低头写字,把诊断本上的纸撕给沈卿:“按这个单子上写的下去拿一下药,之后每周过来一趟,我会跟你详细交流他的病情。”
沈卿接过沈煜辞递来的东西,静默两秒,很认真地跟他道了句“谢谢”。
......
沈卿从医院出来看到手机上的未接来电。
手机一直静音放在外套口袋,沈卿这个时候才看到季言礼给她打的电话。
她的大衣落在了时恒湫家里,手上只有一件很薄的西装外套。
沈卿套上衣服往旁侧走了两步,站在一个花坛旁,盯着屏幕上的来电看了几眼,把电话回拨过去。
沈卿打来这通电话的时候季言礼的车已经到了华元府。
他在沈煜辞的办公室等了很久,久到期间有一个护士和两个家属病患过来找人。
但没有等到沈煜辞和沈卿任何一个人回来。
季言礼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想法,总之等他再缓过神来时,已经和林洋一起坐车到了自家小区的门口。
他没等沈卿,提前从医院回来了。
此时,季言礼撑在窗框的手动了动,眼睛略微失神地掠过一旁台阶上的松柏。
也许是因为刚林洋的那番话,他现在忽然的,有点怕和沈卿见面。
手机铃声响了许久,林洋偏头扫过来,不禁问了句:“不接?”
季言礼目光垂下去,再次从那个来电的名字上划过。
沉吟几秒,他拇指蹭在接听键上,把电话接起来。
“嗯?”轻沉的男音。
“你回家了吗?”沈卿一边往车的方向走,一边问。
斜靠在座椅里的人手指动了动,短暂的停顿后,没说实话:“没有,还在公司。”
听筒会模糊掉一些人说话时的情绪,所以沈卿没注意到季言礼的语调。
她按了下车钥匙:“你等下什么时候回家?我有事情想跟你谈谈。”
轻轻柔柔的女声响在耳侧,很好听。
但季言礼此时的情绪却并不大好。
他手搭垂在一侧的扶手上,眼睫微微低垂,盯着车门内侧的挂件看了会儿。
片刻后,他忽然道:“今天要加班,晚上可能去林洋那里睡。”
“那我现在跟你说?”沈卿停住脚站在车旁,她虽然也觉得电话里可能说不清楚,但还是想简要说一下,“时恒湫......”
沈卿刚说了三个字,被那端的人截住话。
季言礼抬眸,他轻咽了嗓子,没让对面的人继续说下去。
“我明天回来,”他声音清哑,语调很慢,“明天晚上再谈?”
电话挂断,林洋斜眼看了季言礼一下。
男人没穿外套,大衣斜吊着挂在腿上,他两指撑着侧脑,沉默地盯着刚被他看了很久的那个挂件。
他神情寡淡,看起来和平常没什么区别,但微塌的肩膀,又让人觉得他好像哪里不一样。
林洋问:“沈卿说要跟你谈谈?”
季言礼好像是在发呆,过了好一会儿才回了个“嗯”。
“要谈什么?”听筒里的声音模糊,林洋没听清。
季言礼闭了眼,喉结轻滚,后仰在座椅里。
他声音带了哑意:“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