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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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那秦家公子不设防,他本打算速战速决,今日动手最好,谁料想那玉家公子居然也在。

正云从未见过玉家人,但广乘之名仙界六门中谁人不知。广乘是有神格的兵刃,若是无极强的灵根天赋,广乘根本不会为之出鞘,换言之,广乘认谁为主,谁便是隐形的下一任玉家家主。

正云咬牙。

家主交付的任务不能不做,但需得静待时机,若是贸然出手,暴露了宫家机密……

他正准备回去,突然,一道慵懒沙哑的声音从他身后悠悠传来:“借问……”

正云的手心顿时钻心地冷了下去。

他根本没有听到有人靠近的足音!

来人只来得及吐出两个字,正云便不由分说拔出剑来,骤然回身,朝来人颈项处抹去!

没有预想中的皮肉割裂声,没有飞溅的血珠碎开的血肉,那道声音仍停留在自己脑后,却换了另一个声线,笑语嫣然,洋洋盈声带着种叫人心醉的美:“借问,‘宫羽’一脉的弟子,不带着自己的锦瑟,反倒用剑,是为着什么呢?”

正云的喉头一阵滚动,却喊不出声来,只能咕噜咕噜地发出猫似的惨叫,同时跪倒下去。几番拉扯下,他原本束好的头发披散下来,被他几下拨乱,露出了后脑勺——

那里是一张人脸,和正云一模一样的人脸,只是还没有长全,看起来更像是一颗模糊的肿瘤,蠕动着、生长着,只有一张嘴生得分明,一张一合,发出的声音,和正云一般无二。

正云死死地用手指楔住后脑勺,想要将那异物撕扯下来,却撕下了两绺连带着头皮的头发,垂坠在他的手心里,往下滴着血。

声音戛然而止,正云跪在地上,神经质地抚摸着已经恢复正常的后脑,确定那怪物已然消失,便用双手死死捂住耳朵,试图压住那仍在脑海中絮絮盘绕的低语残音。

眼前一双脚慢慢走近,正云心惊,竭力挣扎起来,去看那人的脸。

一看之下,正云怔住了。

此人分明是个男人,却又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是万物之灵齐聚于一身的美,即使是布衣也被他穿出了无尽风流之色。只一眼看过去,正云的疼痛就褪去了不少,甚至忘了发问。

对方蹲下身来,微笑着与正云对视,正云这才回过神来,强压心头黑沉沉的恐惧,厉声喝道:“你是何方妖孽?”

来人背上背着一个黑色布包,似乎是排笙的模样,但从此人身上,正云感知不到任何气息,仙气、人气、鬼气、魔气,统统不沾,他像是朵刚脱胎的莲花,质本洁来,却叫人心中没底。

来人浅笑,毫不造作绕圈,自报家门道:“应宜声。”

由于他的态度太过坦然,正云停顿了几秒,才明白他刚才说了些什么。

……应……宜声?

……应宜声?!

宫氏叛徒应宜声?

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正云一时间宛如坠落深渊。

他不怀疑,他丝毫不会怀疑,没人会将宫家蛊术运用得如此收放自如,没人能如此轻易地识破他宫家人的身份,最重要的是,没人会冒充应宜声,这个即使在魔道也被人唾弃的怪物。

正云失声道:“你不是已经……”

应宜声耸肩,笑得还有点不好意思:“让你们失望了。不过,你们也让我很失望,居然真的没有死完。”

正云顿时瘫软,他知道自己是彻底完了,回不去了,只得咬牙剖白心迹:“魔头,你死了这条心吧,我绝不会出卖宫氏所在!我……”

他来不及说完他的豪言壮语了,他的瞳孔在一瞬间涣散了开来。

应宜声的手指穿透了他的胸腔,径直插入他的心脏,将那活泛的、仍在跳动的心脏抓了出来。

心脏似乎还不知道主人已死的事实,跳得像是只不安的兔子,应宜声捧着这鲜血淋漓的东西,笑着道:“抱歉,我对你们宫氏的所在不感兴趣。出来一个,我杀一个就是。”

修竹之后绕出一个娉婷的身影,立在应宜声背后,望着他的目光满是痴迷,是那种恨不得将他一口吞下咀嚼成片的痴迷。

应宜声把心脏丢在正云破开的胸口,起身向山下走去,口吻带着和善温暖的笑意:“把这里收拾干净。还有,你带来的这个消息我很喜欢。”

太女单膝拜倒,眼角眉梢都挂着欣喜的笑意:“谢主上。”

应宜声站住脚步,望向山顶,看也不看太女一眼,眼睛弯了一弯:“宫氏要秦牧,我偏偏要保他。你看顾好他,直到他成年。……秦牧的身体,只能是我的。”

第23章 兽谷(一)

太女造访曜云门、顺手点了间房子的事情,纪云霰在征询过江循的意见后还是压住了,只称是意外走水。

秦秋还挺不平的,在她眼里,哥哥有了性命之忧,却秘不外泄,分明是殷氏为了维护自己的名声。她要去讨个说法,却被江循的一记摸头杀给顺了毛:“好了,乖。若是传到外头去,别的且不说,父亲母亲又该焦心了。”

一提到父母,秦秋的眼睛都亮了,满满的都是孺慕之情:“哥哥说得对!”

江循无言。

前不久是年节,江循同秦秋一道回了渔阳秦氏所在的渔阳山。江循一路提心吊胆,生怕被秦家父母扒掉马甲,直到山门底下,江循还在强行压抑随时掉头跑路的冲动。

没想到,山门刚开,江循肩头上便被披上了一件貂绒外袍,一个身着湖绿衣裳的美妇站在门口,笑得一脸慈和:“小牧,在曜云门一切可好?”

江循很少尝试过这般被人殷殷垂询的滋味,当年他被养父母从孤儿院领出来时,曾经过过一段这样的日子。只是后来,久久备孕不得的养母怀了孕,情况就有一些不一样了。平心而论,江循在养父母那里从未受过虐待,最坏也不过是从卧房里搬出来睡到沙发上,但终究是不一样了,这种感觉很微妙,也很磨人。

美妇领着满腹心思的江循进殿,拜见父亲秦道元。一个蓄着美髯、相貌堂堂的中年男子,颇有几分儒雅之气,甫一照面他便大笑着走来,拍了拍江循的肩膀,眉宇间喜色难抑:“不错,又长高了些。”

一切顺遂得叫江循难以相信。这二人望着自己的温和宠溺,叫江循起了愧疚之心。

……这本不该是属于自己的东西。

由于始终无法入戏,江循的表情不大自然,秦道元和杨瑛夫妇面面相觑了一会儿,秦道元便关切道:“小牧,你一路劳顿,若是身体不适,还是早些休息为好。”

殿门打开,江循就看到了刚才被屏在外头的秦秋,小家伙怯怯的,像是只小动物,双手却高高举起,捧着一件针法有些稚拙的金鸾翠羽衣:“父亲,母亲,这是女儿亲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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