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2 / 2)
那楔入十六个弓弩手右肩的莲花箭瞬间开启了机关,十六道血花如烟花般从十六处蒿草上方绽放开来,齐齐的惨叫声刺耳得叫人心尖打颤。
乱雪惊了一下,想回头去看情况,却被江循喝止了:“不许看。”
乱雪立刻乖乖缩回了江循怀里,他手长脚长的,怕江循不好抱,就尽力把自己蜷起来,减少江循的负担。
江循心烦意乱,走得太急,不慎一脚踢到了乱雪初来时放在石阶上的汤药,黑色的药液倾翻,渗入泥土之中,杯碗则滚撞上了石壁,响声清脆,江循被吓了一跳,脚下一个踩空,往前一栽,却不意跌入了一片温暖之中。
江循保持着踩空的姿势,倒在台阶上方的人的怀里。
他身上松香气很重,显然是在林间观望了许久,而且,刚才江循在踏出结界圈的时候,也感到身后有一股熟悉的灵力刹那间涌动起来。
……他该是把自己做的一切都看到了吧。
乱雪被夹在两个身体当中动弹不得,只来回地瞧着两人,小声地唤:“玉公子。”
玉邈垂下头,细细理着江循的头发,声音却含着冷意:“……起来。”
乱雪立刻乖觉地从两人中间蹭了出去,他受伤的手臂活动起来还不很灵便,他只能单手捡起空了的药碗,双手捧着,默默蹲在了近旁的一棵松树根底下,等待江循再次把他召唤回去。
江循也在等待着玉邈的审判,等了许久,却等来了一记温柔的摸头:“干得不错。这样才像是我玉邈的道侣。”
江循在松一口气之余,但又突然觉得发自内心地疲惫。
他喃喃道:“我想出一口气。再说,我若是全须全尾地放他们回去,秦道元定会把全部的罪责记在小秋头上……”
在江循说话时,玉邈的手指顺着江循脸颊的弧线一路滑到了他的下巴处,随即轻轻掐住了那处,逗猫似的挠动几下,逼着他抬起脸来,随即俯下身来,用双唇堵住了他的唇,封住了他接下来的言语。
江循很快被这窒息缠绵的湿吻拖入了泥淖。
他闭上眼睛,手指慢慢扯紧了玉邈的衣服。
不知过了多久,江循才被玉邈抱了起来,他被吻得没了力气,只蜷在玉邈怀里小口小口地喘息,乱雪则拎着碗,乖巧地随在他们的身后。
江循说不出是哪里累,只觉得身心俱疲,任由玉邈抱着,玉邈则一步步拾级而上,声音清冷中又带着那么一点点暖热人心的温度:“不要去想别人,不要为别人再去冒险。凡事有我。你既然是我的,那你的事情和麻烦,也应该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第75章 听涛道(二)
江循在玉邈怀里微微点头, 玉邈心口处的衣服也被他的一只手轻轻捏皱了。
杂乱的记忆在江循的脑海中发酵, 糅合, 搅得他的前额处隐隐生痛。渐渐的,种种线索,指向了一个同人名, 应宜声。
细细想来,江循的人生仿佛存在着一条无形的丝线,与应宜声缠绕在一起。两人从未相见, 但是, 江循所遭遇的一切都因他而起。千丝万缕,千头万绪, 不可尽数。
红枫村和牛家镇之事,皆因应宜声叛离宫家, 将仙魔两道搅得腥风血雨,魔道势力才得以抬头, 猖狂搜查衔蝉奴的下落,逼得江循兜兜转转,最终还是被推入了秦家, 改换了音容面貌, 变成了另一个人。
后来,也是因为应宜声的枫林截杀,江循的一生再次改头换面,他唯一的一点自我也被剥夺殆尽。
当年的五派合围也没能要了应宜声的性命,殷氏将他收入牢笼, 结果却让他逃出生天,还白白搭进去一个太女和十数条殷氏弟子的命。
应宜声尚活着的事情是不可能瞒得住的,几乎等同于公开的秘密。几个家主知道,像江循这样的世家子弟当然也是知道的,包括宫异也是如此。这也导致,即使被玉氏教养多年,他的性格中也总带有那么点蠢蠢欲动的暴戾因子。
——如果知道自己全家人的性命都葬送在一人手中,而那人却活得好好的,还不知道在哪里逍遥快活,任凭是谁都会忍不住变态的。
只是那应宜声数年来杳无音讯,无迹可寻,倒是以太女为首的一批拥趸甚嚣尘上,既与正道对立,也同魔道格格不入,成了一股灰色的隐形势力。
这些都是细枝末节,最让江循在意的,是应宜声那在一夕之间成长起来、强大到足以抗衡整个宫氏的灵力。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应宜声之前是“宫徵”一脉的预备门主,也是宫家家主宫一冲的入室弟子,虽说是前途无量,但也不至于有着如此恐怖的隐藏实力,更别说是在没有修炼魔道的前提下。
在与应宜声短兵相接的枫林之中,江循清楚地记得,自己曾发现自己与应宜声灵力的某些相契之处,才得以悄悄阴了他一把。
现在想来,那点所谓的“契合”,透着一股难以难说的微妙意味。
值得注意的是,余杭宫氏一门的修炼主山,就名为“悟仙”。
衔蝉奴的神魂碎裂后,各分四片。一片转世投胎,一片钻破虚空、落入衔蝉奴自己亲手构建的朱墟监狱之中,好镇压在那里作乱的凶兽恶魔,一片就在西延山,也就是衔蝉奴的葬身之处。
而悟仙山,是三百年前衔蝉奴最爱游逛的仙山福地,因此在他死后,也有一片神魂坠落到了那里。
若是应宜声无意间在悟仙山中发现了自己的神魂碎片,并借靠神力修炼的话,灵力的确会在短时间内产生几何水平的飞跃,且不用身入魔道。
这也可以解释,江循与他灵力流转中存在的“契合点”是什么了。
种种破碎的证据串并在一起,只能拼凑出一个模糊的猜想来,但江循已经知道自己下一步应该去做什么了。
——找出应宜声,拿回自己破碎的神魂。
窝在玉邈怀里,江循把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和盘托出,玉邈则淡然地点下了头:“我记下了。此事交与我便是,你不必忧虑。”
江循沉默了片刻,随即道:“玉九,此事我想自己去做。”
玉邈站住了脚步。
一阵清风掠过听涛道两侧,掀起一阵窸窣有声的松香浪。
顿了半晌,他才问:“为何?”
江循知道玉邈是有点生气了。人家前脚信誓旦旦地保证要保护好自己,自己后脚就要作死撒丫子往外溜,任谁心里头都不爽。
他往玉邈怀里迎了迎,勾住他的脖子,尽量抬起上半身来,贴在玉邈耳边低声道:“应宜声太危险。我怕你有事。”
从他口中呼出的软腻撩人的热风带着一股酥人筋骨的媚劲儿,让玉邈的眉头跳了跳:“如果对你有助益,再大的风险也没什么要紧。只是,你找他作甚?难道是要让他为枫林之事作证,证明秦牧并非你所杀?这可能吗?”
江循不说话了,只伏在玉邈耳边,轻轻啃咬着他的左耳,舌尖轻轻刮过耳尖,舐过敏感娇嫩的耳廓,留下一道淡淡的水迹后,他吮住了玉邈饱满的耳垂,让那滋润的柔软在唇齿中吞吐进出,偶尔用牙齿在上面不轻不重地一咬。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