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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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女人,根本不值得崔忱捧在心尖。她有什么资格,来挟崔忱的恩?

话都懒得说半句,定王抬步就想往外走,秦姝怕失了机会,忙三两步上前,跪地去抱恳请,“殿下!”

“我会照顾如松,但你——”定王低头盯着秦姝,一字一顿,“不配。”

“殿下!”秦姝还想再说,身子前倾去抱他的腿,未料定王猛然抬腿,脚尖勾起时,将她直直踢飞了出去。胆大包天给他用春.药,以阿殷的糕点做诱饵,乃至此时她对崔忱的态度和嘴脸……积攒强压许久的怒气在秦姝碰到腿边袍角的时候再难控制,定王悲愤又恼恨,怒气倾泻而出,绝无犹豫的将她踢了出去。

不值得,绝不值得!

秦姝的身子直直撞向后面的桌案,定王头也不回,大步出了屋子。

阿殷还在屋外站着。她听见窗户上的闷响时便觉得不对,然而没有定王的召命,也只能在外站着。

等屋门掀开,瞧见定王身影时,她才悄悄舒了口气,旋即诧异——

定王面上发红,脸色却又阴沉得像是能冻成寒冰,满是怒气。他通红的眼睛迅速扫过,瞧见阿殷的时候却又避开了,只将步伐迈得更疾,腿脚似乎有些僵硬。

阿殷从没见过他这样,不放心,追到了门口。

定王的脚步稍顿,脸上凝着寒冰,两颊却是病态的红色,赤红的双目仿佛有火焰。他盯着阿殷,声音有些发哑,“回去歇下。防着秦姝,绝不可理会她。”夜里刺骨的寒风刀子般刮过去,冻得阿殷脸颊冰凉,却丝毫没吹去他脸上的温度。甚至呼吸都急促凌乱,粗重异常。

不待阿殷答话,他嘱咐完了拔腿便走,仿佛有什么事迫切等着他似的。

昏黄的灯笼照出暗夜里萧条的甬道,阿殷等定王身影消失在拐角,才满怀疑窦的回屋。

显然方才屋里发生了什么,定王进去时为如松担忧,出来却那般异常,又不曾叫郎中……

倒了杯茶坐在窗边,凝神听了半天,正屋那边还是没什么动静。没过片刻,却是冯远道带人过来,站在屋外向秦姝禀话,说定王担心如松身体,安排他将如松带过去住。过了会儿秦姝遣丫鬟出来,说如松才睡下没多久,请冯典军小心抱过去,打搅殿下了云云。

如此一番闹腾,等外头彻底安静下来,夜色已极深了。

阿殷今儿打马球极累,方才又被定王突如其来的亲懵了,此时睡意困顿,躺下去翻腾半天睡不着。眼前晃来晃去的全是定王的脸,突然凑过来亲住她,呼吸蔓延。

虽说前世命短,算起来她也活了两辈子,却还是头一回被人亲。

而且,定王竟然会亲她?这位殿下今儿到底是受什么刺激了?

心里头小鹿乱撞,阿殷翻来覆去,摸不透定王的心思。他难道是看上她了?可瞧着又不像。况他是王爷之尊,京城中多少公府侯门的贵女,多少端方贵丽的才人他都看不上,眼光必然是极挑剔,甚至苛刻的。阿殷虽对容貌自信,却还不至于盲目,平常顶着这张脸来去,兴许能叫定王看得顺眼,然而扪心自问,却也没本事打动他的心。

那可是皇家尊贵的王爷,是武将尊崇、战功卓著的杀神。

而她呢,不过是郡主府上地位尴尬的庶女。

今晚那突兀的亲吻,大抵是因喝醉酒,一时兴起的缘故。瞧他从秦姝那儿出来,不就是半眼都没多看她吗。

真可恶!她是侍卫,又不是通房丫鬟,他说亲就亲了?迟早要把账算回来!

阿殷暗恨,拉起锦被遮住半张脸,将定王的面孔驱出脑海。

此时的定王,却坐在浮满冰块的浴桶中,眼前脑海,全是如画的眉目,和被偷亲后愣怔懵然的表情。

阿殷次日如常往定王那边去上值,到得门口,才见外头站了数名军士。

定王竟然也在院里站着,穿了身黑光铠,头戴盔帽,腰悬长剑,因为生得高大挺拔,便格外威仪。此时的他格外严肃,面上半点表情都无,正稍稍俯身同如松说话。四岁的孩子精神奕奕,穿戴得格外精神,仰头望着定王,不住点头。而在两人身后,则是同样披挂整齐的冯远道和夏柯。

这大清早的,是要做什么?要去打仗也不必带上孩子啊。

难道是要去请崔忱的衣冠冢了?只是怎么不见秦姝?

阿殷大步上前,冲定王抱拳行礼,脸上也是同样严肃的表情,“卑职参见殿下!”

定王起身,肩宽腰瘦,被那铠甲一衬,愈见雄姿英发。他看一眼阿殷,像是全然忘记了昨晚的突兀行径,眼中几乎没有波澜,“我带如松去墨城,路途遥远,你歇在这里。”见外头军士来报说马已备齐,便牵着如松抬步往外走。

五六位军士呼啦啦的跟过去,不过片刻,就只剩阿殷独自站在那里。

她满心以为定王既然路途遥远的带了秦姝来到北庭,便是要她亲自过去请崔忱回京。谁知道此时突然出行,却只带了个四岁的如松?秦姝都还没梳洗完呢,阿殷出门的时候还看见她的丫鬟出来泼洗脸的残水,想必秦姝并不知道定王这里的动静。

想想昨晚“如松呕吐”的峰回路转,阿殷觉得,必定是秦姝做什么事惹得定王生气。

只是定王也太能迁怒,既不通知秦姝,也不通知她,叫她今早白跑一趟。

自从成为都督府的侍卫,阿殷做事便是勤勤恳恳,即便偶尔定王宽大体恤叫她休息几日,也是提早一两天过去上值。说不上形影不离,但只要是她上值时,定王出行总会点她随行,今日来这么一出,着实叫人心里不舒服。难道是为昨晚的一时兴起,定王自觉不妥,决定要远着她了?这可怎么行!

闷头丧气的回到琪芳院,阿殷胡思乱想了好半天,没理出个头尾,索性去找隋铁衣。

这位女将军风姿飒然、胸怀宽大,阿殷见着她的时候,便觉开朗许多。同她相处半日后,更是豁然开朗,将今晨的纠结揣测抛在脑后。

是夜人定时,前往墨城的人马才回来,定王带着如松去了隋彦处,只有冯远道和夏柯率先回来歇息,却都是脸上冻得发青。

彼时阿殷才辞别隋铁衣回来,路上碰见两个人瑟瑟发抖的模样,难免意外,“原来你们也会怕冷?”

“亏得你没去。”夏柯搓着双手,脑袋缩在衣领里,说话都像是在打颤,“原以为巩昌够冷了,谁知道墨城简直就是冰天雪地。尤其中间那六里长的峡谷,又要翻一座山,那风冰刀子似的直往铠甲钻,披毛毡都未必挡得住,能冻死人!我手脚都麻木了,得赶紧拿热水泡泡。”

阿殷听他描述,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旁边冯远道是曾经历过的,即便也冻得面色发青,却不像夏柯似的,只朝阿殷道:“殿下明日就要启程回凤翔,你收拾好东西,免得到时慌乱。对了——崔将军是定王的心病,他这些日子恐怕心绪不佳,做事多留心。”

“记着了。”阿殷点头。

次日果然启程回凤翔,比来时仓促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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