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早不想听他在说什么,那种浮躁感又侵袭了她。
她用铁勺不断地戳弄餐盘中还剩下一半的饭,脑子里不住浮现出刚才闪回的场景。
那个瘦弱的肩膀、那截白皙的脚踝
可其他人不像言早。史沉拍了一下桌子,他面色涨红,竟然有点结巴,“那、那你的意思是,我们现、现在在一个游戏里吗?”
他声音中透露出一些希冀:“就、就像是小说里的全息游戏 ”
何美娜把餐盘往前一推,打断他:“拜托,那只是一个比喻好吗。这是2020,又不是2060,哪儿来的全息游戏。你还真的他说什么就信什么啊?”
罗郁带着不忿替史沉说话:“难道你就没有想象过吗,假如这只是一个游戏 ”
假如这只是一个游戏 是的,他们都希望这只是一个不用负责任的游戏。
言早又喝了一口牛奶,开始烦躁地咬吸管。
下午回到教室上课,他们一行人都有些憔悴。
整个午休时间他们都由周滂引导,坐在食堂讨论这个世界。
但除了那些显而易见的错误:硕大的太阳、相似的脸、只会执行指令的同窗以外,他们没有讨论出任何有用的结果。
言早清醒地明白,这一切都和“他”息息相关,可他们绕来绕去,就是不提。
七八节课是两节英语连堂。
英语老师有一头漂亮卷发,她笑着点名,轮流抽人做题。
言早还有些期待,柏严在早上提示她,这里没有“他”的位置,那现在英语老师会不会点到“他”。
结果是不仅仅没有“他”,他们一行人的名字都被跳过。
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大家可以选择在教室里上自习还是去操场活动。
中午在食堂发生的事,就让他们意识到这个世界没有他们刚开始时想象的那么美好,怎么可有穿越重生的好事降临在他们这群做错了事的人身上。
好事不会有,坏事还差不多。
就算没有像言早或者金语语一样被拉回记忆中,可连周滂和何美娜即使不承认,也不再嘴硬, 构建出这一切的,除了“他”还有谁。
而“他”一直也没有出现。
体育课,他们都选择了留在班中。班里的人稀稀落落,但是并没有任何奇怪的事情发生,看来他们至少有在现在自由选择的权利。
熬到下课后,这次没人来催他们去食堂。
既然不是必要去的,那言早也不打算离开教室。
单纯的害怕并不占特别多,言早只是本能地抗拒在校园中其他地方停留,就像她当时不愿意进这栋教学楼一样,她感觉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也或许,不是不好的事情。
教室一下子变得空荡,整个下午金语语都没再和言早说话,言早从她的行动中读出了一点躲避。不过她一定饿得够呛。所以她拉走了罗郁和何美娜,史沉和于泽辉也和他们一起。
除了她,只有周滂也留下。
言早坐在角落的座位,班级中只有中排的周滂,她看着他的背影发呆,他一直伏在桌子上写写画画。
学霸难道被拉到“游戏”中也要为高考而奋斗吗?
言早紧绷的心在这个下午稍微放松后,想到这个想法甚至有点想笑。
青春期的周滂有些瘦小,脸上还有厚厚的镜片和青春痘,比不上于泽辉清秀和史沉高大健壮,即使算上柏严, 他是他们中间最好看的,但言早对他也没什么印象。言早能记住周滂的名字纯粹是因为他学习好。
学生时代,学习好就像是一块免死金牌,总能让人忽略掉很多成绩以外的事情,可再往后走就没有这样单纯。
柏严手中拎着餐厅超市的塑料袋放在言早的桌面上,言早才发现刚才他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出门了。
柏严拿出一袋面包,递给她,声音中带着安慰:“我看过了,没过期。”
言早摇摇头接下,过期了又怎么样,很早之前他们就开始呼吸这里已经过期了八年的空气了。
晚自习持续两节课,言早摊开课本假装看书,实际上只是在看前面人的背影。
整个晚自习都很静,言早怀疑她的“同学们”是不是都不具备呼吸的功能,但她也不敢凑上去试试。
晚自习结束他们便要回宿舍。
在言早默默收拾桌面时,眼前突然出现一个女生,她热情地敲了敲言早的桌面,说:“你快收拾,我等着你一起回宿舍呢!”
言早在下午的时候就发现了,她的同班同学也是那些一模一样的脸的变种,只不过和校园中的路人相比再丰富些,没有那么容易发觉,所以他们刚进教室的时候才没发现。
如果她也只是在玩游戏的话她真的会笑出声, 还要给这个偷工减料的游戏制作组打差评。
不过这里的路人还是挺智能的,至少会给她解围,她即使已经能想起一些过去的事情,但回忆宿舍的位置还真的太难了。
太阳已经下山,校园中恢复了十二月本该有的丝丝凉意。
晚自习放学已经九点半,楼梯间里十分喧闹。人挤人地从五楼往下走,路途好像比言早刚才晚自习度过的两个小时还要漫长。
刚出教室门时,言早还能看见她认识的其他人,但只是一层楼挤下去,就只剩下一模一样的后脑勺了。
一路无话,言早跟身边那个“亚洲标准脸”女生回到宿舍。
高三的宿舍在女寝二楼,女生把言早领到楼梯尽头的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