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绪拉着夫人坐下,望着夫人的韶齿玉容,道:“笑靥如花,晃到我的心了。”
萧洛兰忍俊不禁,她看了看小几上堆积一层的书信军报,拿出手上的一封:“好巧,慎之也来信了。”
周绪瞥见信封上的母亲亲启,笑骂了一句:“这小兔崽子终于想起你了,知道给你写信问好了。”
自打圣上下旨伐幽,慎之也发过几封书信,不过大多是公事,太原近有异动,与幽州摩擦时有发生,最近更有神武军大批调动的迹象,他会筹集大军做好应对,周绪也公事公办,就让他遇事多请教崔什子和一些老将以及他二叔等人。
“干嘛这么说慎之,他在阆歌自然有自己的要事要忙。”萧洛兰拆开信封,一边看一边说道:“信是慎之派雷虎送来的,他还送了些葡萄过来,我洗了洗,你尝看看好不好吃。”
周绪伸臂取了一串紫红葡萄串过来,吃了一颗,有点酸。
萧洛兰看了一遍道:“慎之说葡萄早就结果了,问我们大约什么时候回去?”
“时间说不准,不把魏延山那边打退了,好不容易得来的两城很有可能会易主,再多等等,让他不要急,把家守好了就行。”周绪对儿子的催促不在意,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过谨慎了些,不知道是不是名字的缘故。
周绪摘下一颗最大最红的一颗葡萄递到夫人唇边,见她齿尖轻轻咬过葡萄,随后抿唇含住,那双春水般的眼眸就荡漾起了碎光,温温柔柔,笑意浅浅,眼尾隐约有成熟的痕迹,但周绪一点也不在意,他抚着夫人眼尾,笑眯起眼睛:“好吃吗?”
“怪不得慎之催我们回去,这样好吃的葡萄是应该早点享用。”萧洛兰道。
“我也想吃。”周绪在榻上坐好。
“你吃啊。”萧洛兰指了指洗好的葡萄,有一满盘,话音刚落,周绪就用手捧起了夫人的脸,狭长眼眸微眯,慢慢靠近夫人,萧洛兰望着近在咫尺的周宗主,仍是有些不习惯这人炙热的眼神,耳尖微红。
周绪俯身,吃到了葡萄味的软唇,心火大盛,萧洛兰袖内指尖紧紧抓在一起,香汗湿春衫。
等过了好一会,周绪才尝完葡萄。
等夫人气息平稳后又亲了亲夫人唇角,他低笑了一声,意味深长道:“好吃。”
萧洛兰摸到榻上掉落的团扇,给自己轻轻扇风,挡住自己的羞臊,周绪只见夫人脸上桃花盛开,晕色正浓,团扇轻隔间,恰好羞却美人半边面。
二人吃完了葡萄以后,周绪拥着夫人坐在榻上,给她看最近的书信往来,萧洛兰把慎之写给她的家书给周宗主。
萧洛兰看着齐南华和谢公的书信。
“闵亭不能留了。”周绪压着眉眼:“等会就写信让齐南华搞死他。”又道:“谢老头特意写封信向我抱怨段老儿欺负到他家头上去了,还给我来了一句徒之奈何,他家再缩头下去就真成一个金包子了。”
萧洛兰被周宗主的形容词逗笑了,金包子,亏他想的出来。
周绪望着信上充满寂寥无奈的四个字,摸了摸下巴:“果然是刀子不割在自己身上不疼,只有等伤到他们切实厉害处了,谢家才想起我的用处。”
“朝中哪个大官背后没有大州节度使的影子,就他们谢家要利要权又要名,我周绪怎么就见不得人了。”周绪跟着夫人口头随意抱怨了一通,对谢家也不是太讨厌,当年在长安,谢家对他还是挺不错的。
“不过有谢灵甫,谢吉泽,齐南华,陈情他们在朝廷上,应该可以和魏延山的段守澄一派打擂台了。”周绪准备晚上回信给谢家,让他们反击回去,务必挫挫段氏威风,魏延山是段氏的底气,他就是谢氏的腰胆,谁也不比谁差。
萧洛兰听完了,道:“你自己做主就好,等会魏国公使者就要来了,要见吗?”
“见见也无妨,毕竟送的都是真金白银。”周绪道:“等见过他们了,我陪夫人去广陵大道看晴雪和十六比赛如何?”
“如此甚好。”萧洛兰笑道。
中午还没到,萧晴雪和周十六就迫不及待的要出去了。
萧洛兰看他们两人俱穿着方便骑射的圆领袍,腰间带剑挎刀的,显然是准备充足 ,让自家门客何进以及郑鱼心跟着他们,萧晴雪翻身上马,对着阿娘阿爹挥手道别,带着门客,侍卫一起出去了。
待到下午时分。
萧洛兰才见到被高重盈带领来的柳璞兄妹,这次周宗主要的赎金实在吓人,车队粗略一看居然有几十辆。
让葛神仙话里话外都要除去的柳璞兄妹两人,萧洛兰趁机仔细看了一眼,柳璞是个普通的精瘦汉子,他的身后跟着一位眼部蒙着白布的纤弱女郎,容貌秀美,女郎手里拿着一根探路的木棍,安静的在自己哥哥身后。
萧洛兰猜测也许柳璞兄妹和葛神仙也有仇。
柳璞本人对着周幽州以及幽州主母就长揖一礼:“草民柳璞拜见王爷,王妃,某家奉主公魏节度之命特意来赎郭奎父子二人,请王爷清点赎金。”
“不用点了,我相信魏国公的为人。”周绪笑眯眯问道:“不过你家主公就只赎两人吗?其他人挺便宜的,要不要回去让你主公考虑一下。”
柳璞道:“某家主公囊中羞涩,暂时无法解救其余人等,望王爷善待之,以后定依次赎回。”
“好说,我给魏国公留着。”周绪十分大方。
甲士带来郭弼,郭奎父子二人。
周绪见他们学乖了,没有再口出狂言,就让甲士松开脚镣手镣。
被折磨了不知多久的郭家父子重见天日,抱头痛哭,柳璞上前安慰,惹的父子更加悲痛连连。
交接完毕,柳璞按理说也该回去了,不过他施礼一问可否在广陵多留一日,被周绪拒绝了。
柳璞也不恼,依旧笑着带着郭家父子退下了。
萧洛兰望着这人进退得宜的举动,觉得他和传闻中反差有点大,毕竟是从十一二岁就杀人的市井凶豪。
周绪没觉得那叫柳璞的小子有多厉害,不过就是杀人罢了,这世间最简单的事就是杀人了,而他自能握住刀时,就已经横行阆歌无所顾忌了,像这样的市井凶徒也就在江南这边出出名了。
周绪心道若是夫人遇到年少时的他,怕是要提裙转身就跑的。
想到此,他忽的笑了起来。
“笑什么?”萧洛兰停下话,不解道。
周绪笑意不止:“我在想 ,夫人碰到年少时的我会怎么样?”
这是什么怪问题,萧洛兰:“这我哪知道。”毕竟她又不能回到过去。
不过萧洛兰还是起了一丝好奇心,问了一句:“那周郎你年少是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