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新奇花样就不必说了,我忙得……”南婉青话音未落,就换了另一种语调,“撒手——你撒手!大逆不道!”
郁娘只得硬着头皮回禀:“今年南海上贡的荔枝少了一箧……”
咚咚、咚咚……
郁娘一颗心快如擂鼓。
一时间鸦雀无声。
玉手破开水晶帘,显露一张冷若冰霜的脸。
“你再说一遍。”南婉青步出帘外,身后晶莹晃荡,噼里啪啦宛若骤雨敲窗。
郁娘跪地请罪:“崔总管说是清宁宫的雅颂取了一箧,还说……陛下今夜去清宁宫用晚膳,正好尝鲜。”
惯例每月初一十五,皇帝需去往皇后宫中。
南婉青怒极反笑,冷冷一哼:“陛下今夜去清宁宫?”
宣室殿正到掌灯时辰,绘饰星辰花鸟的额枋之后,一盏盏琉璃宫灯接连点缀,如同星河倾落。
“启禀陛下,昭阳殿的沉璧姑娘来了。”彭正兴为宇文序换一壶新茶,轻声说道,“说是宸妃娘娘有物件儿寻不着。”
彭正兴擅自出言扰乱,宇文序竟未动怒,自然而然接口一问:“什么物件儿?”
帝王朱批龙蛇飞动,正是公务繁忙的当口。
彭正兴早已心知肚明,阖宫之中,事关宸妃娘娘务必速速禀报,不可耽搁。
“上回宣城进贡的一套玉笔,不知哪去了。”
啪嗒。
概述南方水患的奏疏页面,多了一点鲜红的墨滴。
骨节合宜的右手微微颤抖,宇文序指间,分明是一只小楷玉笔。
数月前,昭阳殿。
“这笔拔了毛就能当烛台使了,偌大一个是要给谁用?”南婉青手捧一支快赶上凳子腿粗的玉管狼毫笔,细细打量。
笔身玉质温润,雕龙刻凤,倒是难得一见的精品。
“此为斗笔,工匠写匾额用的。”宇文序抬起批阅奏折的眼眸,解惑道。
“那不如……”南婉青狡黠一笑,必是动了什么歪脑筋,“赏给白继禺罢?恰好他编写《世族志》,手执斗笔从头至尾抄一遍,当是为大齐积福了。”
“明日给你寝宫写个匾,想要什么字?”宇文序素来不屑以细碎功夫折磨人,顾左右而言他。
南婉青一撇嘴,知他不愿使这些阴损招数,不由一脸怏怏,放笔归位。
狼毫划过虎口,引起一阵莫名的酥痒。
南婉青又生出新的主意。
“陛下既然要做君子——”南婉青抻长尾调,娇柔缱绻,纤指夹起宇文序手中奏折,随意往书案一抛,半个身子依入宇文序怀中,“心胸坦荡,坐怀不乱,方为君子。”
宇文序垂眸看她,二人鼻尖相抵,气息暧昧。
他一双眼睛宛如墨玉嵌于白玉之中,清冷疏离,可一旦沾染欲色,又似烟雨迷蒙,撩拨人心。
南婉青最爱看宇文序陷入情欲深渊,挣扎无助自甘堕落的模样。
美人素手解开腰间帛带,覆上宇文序双眼。
帛带熏透女儿香,足以令人心神荡漾。
南婉青扯散宇文序衣襟,袒露一片蜜色胸肌。
胡乱摸出一支玉笔,含入口中,紫毫笔尖濡湿玉液,犹带体温,南婉青笔走龙蛇,在宇文序前胸写了“巫山”二字。[1]
小猫儿般凑近宇文序耳廓,南婉青呵气如兰:“陛下猜猜,这是什么字号的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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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1]巫山:即“巫山云雨”,原指楚国神话传说中巫山神女兴云降雨的事。后人误解其义,因而用以称男女欢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