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婉青默然。
腕上发力,左右挣揣一圈,总不肯看他一眼。手背光洁白皙,鼓起叁四条青绿色的筋脉,已是气血不畅。
“于礼不合?”宇文序再问一遍。
生了较劲的心思,手中愈发收拢,浑不知用了十分力道。
他不信她能走得干净利落。
“陛下请自重。”
南婉青迟迟抬眸,视线落于紧扣的手腕,毫不在意宇文序作何神色。
玉指纤纤,美人蹙着眉,掰开紧箍细腕的五指,虽是徒劳,面容决绝且认真。
状似为了挣脱,实则更近半步,南婉青演一出欲拒还迎的戏码。
长而卷翘的眼睫,若隐若现的雪沟。
宇文序长臂一伸,揽上杨柳腰:“你让我自重?”
白袍尚有寒意,披一身冷峭月光,宇文序下了狠力,任凭南婉青如何挣扎也摆脱不得。
随随隐了身形侧卧横梁,啧啧称奇。
方才沉璧禀报宇文序召幸德妃,随随也是隐了身形蹲坐床尾算卦,眼见南婉青不慌不忙,吩咐沉璧取来一封空白文书,提笔写了请辞离宫的折子。
“他不见你,你还要走,岂非顺了他的心意?”随随看不明白。
南婉青连连摇首:“这叫‘以退为进’,他不会许我走的。”
“为何?”
“首先,起凤山本无宫室;其次,如今朝中新旧两大派别难分上下,他一手提拔的寒门子弟未成气候,若是许我离宫,难免令东楚旧臣心怀惴惴;最后,也是最紧要的——”南婉青浅浅一笑,“他舍不得。”
“我不觉他对你多上心。”随随转了转眼珠子,不以为然。
相比当年楚王专房之宠、兴建瑶台,甚至不惜赐死最为聪慧的九皇子,只因那孩子背地里说了一句“及加冠,必斩南氏于瑶台,以清君侧”。
宇文序所谓宠爱,委实不够看。
南婉青道:“关键却不是上不上心、喜不喜欢,李夫人之于汉武帝,杨贵妃之于唐明皇,如他一般雄心壮志的帝王,绝世美人,不过是装点休明盛世的烟花,以示翻过银钩铁画的丰功伟绩,还有一段羡煞旁人的风流佳话。”
“‘知好色则慕少艾’,试问谁不乐得看美人?”[1]
随随重重点头;“没怎么听懂,但你说得有理,接下来是什么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