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盒里装着的是一些蝉蜕和死掉乾硬的金龟子尸体。
然后她把这些小虫子拿出来,轻轻地掛在专注写字的男子背后长发上。
她先放比较轻的蝉蜕,然后才是有点重量的金龟子。
直到那少年转身。
姚双凤一看惊呆了,因为那脸虽然稚嫩许多,但不就是藺瑾丹吗?
那双眼睛又大又亮,还有那叁庭五眼、四高叁低、黄金比例的端正五官,就算头发不如初见时那么光泽滑顺,但仍旧可以认出他是少年时期的藺瑾丹。
但梦里的她并不惊讶,而是直接往后跨步,双手抱胸、挺直腰脊,还抬了抬下巴,一副〝你奈我何〞的样子。
藺瑾丹察觉有异,从耳旁勾起一缕头发往前拉看。
看见头发上的蝉蜕时,他整个人直接跳起来。
他弯着腰,慌张地将自己的长发拨至身前,用手指去扒那些沾在发上的蝉蜕,一边捞、一边后退、一边崩溃地甩手,似乎很不想记住那些虫子的触感。
然而有些蝉蜕随着他头发变动位置,从原本掛着的表面进入了发丝内层,不是抖抖头发就能抖掉的。
藺瑾丹大声呼叫松柏及长青。
姚双凤则是拍着手,笑得很开心。
藺瑾丹睁大那双美眸,怒目瞪她,眼眶泛着湿意。
姚双凤醒来后,藺瑾丹的表情在她脑中挥之不去。
她也不敢把这梦跟莫儒孟说,她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她与藺瑾丹的关係。
只当作是一场梦,梦完了便罢了。
但第二晚,她又做了一些梦,零零碎碎的似乎都是在皇宫的画面,少年时期的藺瑾丹有时出现、有时不出现,有时候梦见的是初四。
但梦很零碎,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只是姚双凤心里非常不安,她隐约觉得……是不是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要醒了?
她会消失吗?原身甦醒后,会照顾苏碧痕、莫儒孟、顾妹盼妹和陆武吗?
玄黄寺后山,有个石头围起的小池塘。引水用的粗竹管在高处,洩下的水流淅淅沥沥拍打在堆叠的石头上。
深夜,所有人都已歇下,只有一个高大的身影,穿着单薄的粪扫衣,靠近竹管,将竹管调了个方向,水流泼洒在旁边地上。
伽楠走到水流下方,任冰凉的山泉水落在自己头上,面对着山壁,双手合十,口中喃喃低诵着经文。
唸着唸着,高大的身影跪了下来,额头抵着山壁;水流击打在他的背上,如他口中的经文般破碎。
男人宽厚的肩膀微微发抖,明明泉水已经不再从头顶流下,但下巴滴落的水珠始终不停。
「霜瑶……霜瑶……若你还活着……」声音很小,几乎被水声掩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