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珠应了声,升起船帆飘飘然离开。
大潮日风浪大,海里的水都搅浑了,海底稍微还平静点。海龟趴到水草上啃食嫩叶,海珠攥着她新编的网兜在礁石和沙底捉蟹撵虾。今天运气好闯了龙虾窝,刚下海就网了三只,转过脸在礁石下看到好些鲍鱼,她从网兜里抽出铁铲开始撬。
两只对虾从沙底钻出来,她眼疾手快给按住,直接去了虾壳吃最新鲜的虾尾肉。
彩色的小鱼游在珊瑚石上,海珠路过掰了两支形状好的扔网兜里。
一群褐色的细条身游鱼宛如鸟群路过,被一波浪潮卷着往水面去,海珠也被涌了起来,她就势浮出水面把网兜里的虾蟹倒水舱里。
再下水就换个地方,湛蓝清澈的海底可见度很高,藏在礁石缝里张嘴睡觉的老虎斑在睡梦中被攥住尾巴进了网兜,海珠拖着挣扎不停的网兜去找跟着另一只海龟跑远的老家伙。
第32章 酸笋炒蚌肉
一只海龟伏在沙石上, 躲在珊瑚石下休憩,海珠游过去把它扒拉一下,见对方威胁似的张开嘴, 她迅速转身离开。
海底太广袤, 海珠还分不清方向,在接二连三认错龟后,她在一处铺着海胆的海草丛里停下寻找的脚步,还是等老龟来找她吧。
海底的海胆要比被潮水涌到沙滩上的个头大许多, 这玩意儿也不是天天能遇见, 它们喜欢群居, 有时候一个都遇不到,遇到了就是一大群。
海珠避开咬着海胆往石头上撞的河豚,她踩着松软的沙, 选个头大的往网兜里揽, 怕把老虎斑扎死了,又去扯把海草把网兜底部扎起来。路过的小鱼游过来好奇的过来打转,她捻起海胆朝它扎一下。
浅海的海域深度有限, 坐在海底能看到海面的日光, 海底一片湛蓝,安静清幽又不死寂。鱼群悠闲的被潮流推着游来又游走, 沙石里的海葵钻出沙底捕捉水里的虫卵鱼卵, 稍有动静它们立马缩进沙里。
在这个环境下游走,海珠不担心会有危险过来,海里可见度很高, 暗地里有没有眼睛盯着你, 都是可以发现的。
河豚把海胆撞破了,一只巴掌大褐色带白斑的小鱼过去跟它抢食, 海珠随手捡了一个海胆用铁耙撬破口扔过去,闻到味儿的鱼虾立马过来了。
网兜装满了,老龟还没找来,海珠搓了搓手臂,把网兜扎好口系在腰上,拿着铁耙朝水面游。
船飘远了,她钻出水面把头露在海面上往船的方向游,离得近了在船头看见一大一小两只龟。
“我还以为你跑丢了,挺行啊,找不到人就找船。”海珠很意外,这只老龟比她想象的聪明。她把腰上坠的网兜扔在船上,接着自己也抓着绳子翻上去,顾不上顺着脖子往下淌的水,她先把海胆都倒出来,掏出银针给张大嘴翕动的老虎斑扎两针丢进水桶里。
日头快偏移到正中,温暖而不毒辣的光晕照在身上暖融融的,海珠擦着头发往船下看,水面上还是两只龟。
“这是啥意思啊?”海珠咂嘴,她可不想是只龟就往家里领。
船底不时传来一声闷响,是老龟在用龟壳撞船板,海珠没办法,只好升起船帆在前面带路,回头发现两只龟没跟上。
她只好又收起船帆,摇着船橹拐回去,抖开渔网先后把两只龟拽上船。
船舱本就不大,两龟上了船彻底没了落脚的地方,海珠正准备把海胆推进水舱,就见老龟张开嘴给它带来的龟咬龟壳上麻麻赖赖的藤壶。
她恍然大悟,这不是要领同伴回家,是求帮忙来了。
海珠熟练地拿起铁耙和剪刀,用脚踩住龟壳,用力撬开吸附在龟壳上的东西。生蚝和青贝是吸附在礁石上,日子久了几乎是把壳融进礁石里,藤壶更恶心,一丁点的东西竟然能磨破龟壳钻进肉里。
一阵叮叮当当的声后,海珠抱起比老龟小了不少的海龟扔下船,它雀跃地绕着船游了两圈,转头向海底游去。
海珠这才升起船帆往回走,老龟安安稳稳地趴在船板上。
冬珠在家已经煮好了饭,蒸的米饭,择洗干净的菜心控干了水等海珠回来炒。她见船划进村,转头往家里跑。
“冬珠现在可勤快了,丫头就是比小子贴心,我家大郎比她还大两岁,就知道憨吃憨玩。”魏金花很眼馋家里有这么个小帮手,她看海珠固定住船锚,问:“这趟逮了什么?”
“一条石斑,五只大虾三只青蟹七只梭子蟹,还有一兜海胆。”海珠把老龟推进河里让它自己爬上岸,她把船上的东西都提下去,说:“魏婶儿,你拿个盆捡些海胆回去,今天捡的海胆个头大。”
冬珠和风平哒哒哒地跑出来,围着桶拎着龙虾须提起来,咂咂几声,笑得眯缝了眼。
“个头不小,价钱低不了。”魏金花啧啧几声,“是自己吃还是卖?”
冬珠立马警惕地看着海珠。
“卖!卖!”海珠哭笑不得,“老虎斑留着晌午吃,其他的先养水缸里,傍晚我撑船去码头给卖了。”转眼看魏金花只捡了六个海胆,她又捻着海胆刺多给她拿几个,“这东西价钱不高,我没打算卖,都是自己吃,魏婶儿你多拿些回去。风平,你进屋拿个盆装七八个给奶送去。”
“行了行了,够了,我用来蒸蛋的,多了也吃不完。”魏金花拦下海珠的手,端着盆往家走,“不说了,你快进屋洗个热水澡。”
冬珠提着渔网和铁耙跑进屋,又快步提桶跑出来捡海胆,“姐,水已经给你兑好了,衣裳也拿出来了,你快去洗澡,这些我来弄。”
“珠女可把二蛋家的桶和竹耙还回去了?”海珠边走边问。
“还了,我陪她去的,她还给我几个撬开壳的海蚌,我把蚌肉洗干净放灶台上了。”冬珠把东西都捡进院子里,反手关上门,“好了,你洗吧。”
海珠脱衣裳时瞥她一眼,她“嘁”了一声,一溜烟钻进屋里,嘀咕说:“你有的我也有,我才不稀罕看你。”
洗澡洗头洗衣裳,全身干爽了,海珠麻溜地捞起老虎斑砸晕,一点一点刮鱼鳞。冬珠蹲在她对面清理海胆,嘴里说着上午都做了什么。
这时门口响起两声拍门声,姐妹俩愣了一瞬,随即大笑出声,冬珠赶紧去开门把风平放进来。
被忘在脑后的小孩在被关在门外的时候还去捡柴了,他进门乐滋滋地问:“晌午吃什么?”
“蒸只老虎斑,炖六个海胆蒸蛋,炒盘海蚌肉,再做一道油淋菜心。”海珠舀瓢水冲去鱼鳞,指着水缸说:“或是你还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不吃了,留着卖钱。”风平捧着脸蹲过去,“大姐,你下午不出海了是吧?我们去红树林捡鸭蛋吧,安仔今天跟他爹娘去了,捡了两桶鸭蛋回来。”
这是想去玩了,不是想捡鸭蛋。家里的咸鸭蛋还有一坛没动,平时早上煮咸鸭蛋,冬珠和风平也是只吃咸蛋黄,蛋白吃一半扔一半。
“过两天海上风浪小了,喊上三叔,我们一起去,砍两船柴回来,晒干了正好过年用。”海珠说,“傍晚我去卖虾卖蟹,你俩坐船去给我帮忙。”
冬珠和风平满口应好。
“风平去烧火,我去炒菜,冬珠把鱼鳞什么的扫出去。”海珠安排事。
油不多了,盐罐子也见底了,她三叔从盐亭回来了,家里吃盐要开始出钱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