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里:“什么怎么了?”
燕羽沉默,说不出来,过了会儿,道:“心情不好?”
“我没办法每天都心情好。”黎里说,“这狗屁生活里,让我心情好的事,太少了。”
燕羽要说什么,有人进来买烟:“来包黄鹤楼。”
黎里转身拿钥匙开玻璃柜,说:“软装硬装?”
余光里,他走了。
第35章 chapter 35
临近傍晚, 几缕稀薄的夕阳光从云层里透出来,很快又被乌色遮盖。
燕羽背着琴盒走进艺术楼排练室,崔让也刚到, 架子鼓前却没人。
燕羽刚放下琴盒, 崔让叫他:“燕羽。”
“嗯?”
崔让还没开口, 老毕领着徐灿灿进来,笑容满面道:“燕羽啊,黎里她不参加这节目了,让徐灿灿来。她基础不错,又努力,一定配合得更好。”
燕羽正要拿甲片,听言停了下来,问:“黎里呢?”
崔让说:“她退学了。”
燕羽有一秒没明白:“为什么?”
“不知道。”
老毕接话道:“我早跟你们说过,黎里没指望的。她不服管又没规矩。想退节目就退节目, 想退学就退学,半点责任心没有。”
燕羽脸上看不出表情, 问:“她怎么跟你说的?”
“什么?”
“你说,黎里自己要退出。她怎么跟你讲的, 原话。”
老毕一噎:“我怕她演不好, 叫跟徐灿灿换节目。她气性大得很,说都不参加, 还要退学。估计家里出了什么事, 交不上特训费了。”
他话没讲完,燕羽关上琵琶盒, 拉上拉链, 背上就往外走:“换她连我一起换。”他经过一脸紧张的徐灿灿身边,语气稍有缓和:“跟你没关系, 不是对你。”
徐灿灿忙点头,燕羽快步出了门。
“诶——”老毕惊愕不已,看崔让,“这——他怎么回事?”
崔让眼神失望,他突然明白了黎里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毕老师,黎里打得很好。大家排练磨合得差不多了,你自作主张临时换人,谁都接受不了。”崔让说完,拎起小提琴盒走了。
天已经黑了,天桥上冷风呼啸。燕羽站在栏杆边给黎里发消息,没回;打电话,没接。
燕羽去琴房找到谢菡问情况。谢菡说她也不清楚,可能是经济原因,也可能是上学上烦了。
燕羽不理解:“上烦了?”
他以为她会喜欢那个表演节目。
“总是一堆破事儿,很心累啊。”谢菡愁道,“难得有表演,开心了几天,结果又传你俩的事。你打架也是因为这个吧,后来怎么解决的?是不是老师说她了?”
燕羽意识到什么:“那天她去找我了?”
“对啊,他们那么多人,她担心你挨揍。是不是老毕骂她了?她那天回来脸色就很差,问她也不讲。”
燕羽没多说,问了黎里打工的地方,先走了。
……
十星街是位于江州美术学院和江州技术学院间的一条长窄街,主要消费群体是附近大学生,以及被大学生吸引而来的那拨社会人。特定的群体催生了特定的街道氛围,网咖、密室逃脱、桌游店、清吧、不一而足。
夜幕降临,整条街灯红酒绿。近日的寒潮也挡不住夜街的热闹。不少裹着羽绒服露着丝袜的女孩来来往往,在店里钻进钻出。敞着厚外套抽着烟的男生聚集在路边,呼朋引伴。
燕羽看手机导航,显示到了,但他没能在一堆花花绿绿的霓虹里找见“七星台球”。
路边是家酒吧,玻璃窗里灯光迷蒙,人跟人耳鬓厮磨。常青树下站了几个抽烟的男女,朝燕羽看了几眼。
燕羽于是过去问路,男的朝地下指了指——酒吧旁的花坛外有道口子。
燕羽道了谢,绕过花坛,一道楼梯通往地下。下沉的一堵灰墙上挂着晃眼的蓝.灯招牌:“七星台球。”
燕羽走下楼梯,拐角是条走廊,墙上贴着各式招贴画和小广告,地上散着烟头、纸屑、色.情小卡片,杂乱无章。
走廊尽头一个门洞,挂了几张防风帘,掀开进去,左侧一张前台,一排零食售卖机和水吧。右侧空间很大,摆了十好几张桌子。
室内灯光分散,灰蒙蒙的,每张台球桌上垂着一盏锥形吊灯,像十来个白色三角形,照着底下绿油油的桌面。
抽烟的人多,一束束白光里烟雾缭绕。
燕羽一眼找见了黎里,她很出挑,并不难找。黎里抱着手靠墙边站着,束着高马尾,整张脸露了出来,漂亮中有些清冷。
说来,她长相并不甜美纯真,也不妖艳冶丽,是很个性又有些倔强的、叫人过目不忘的长相,是会看了又忍不住想再看的一张脸。
有人喊开台,她拎着三角框过去,经过顶袋,稍一侧身,从洞里捞出两个球丢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