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遂远收好信笺,淡声启唇:“云将军最是明了云休的实力,既然如此特意嘱咐,只需再等些时日。我信云休。”
从与云将军暗中商讨让云休上战场起,他便给予了无条件的信任,信云休可以完成任务,信他可以安然无恙地凯旋。
“爹爹打!棒棒~”尺玉奶声昂扬道,一小团立在屋中地上,无甚章法地扬起自己的小木剑,随父亲盲目信任着爹爹。
九溪望着小崽子重新笑起,眉心的担忧散了些:“是,再等些时日。”
宋遂远将手中信笺递出,棋局已近尾声。
不久,盛京城中。
康离率先暗中解决世家,其次杨为清朝上参忠义侯与夯夷王勾结、暗中联结朝中反叛势力,桩桩件件,人证物证具在,比之去岁卫氏更加险恶,天子闻言当场勃然大怒,犯了旧疾,此事交由几位皇子查办。
再之后,西北捷报才到。
杀夯夷王,逼近夯夷王廷,夯夷一族势力大伤、内乱四起。
一件紧接着一件,一时间朝中议论纷纷。
而在西北。
宋遂远牵着尺玉首次踏上了洛关城墙,迎接着战胜归来的云小世子。
宋遂远立在大将军身侧,微微靠后,顶着迎面的凉风,视线顺着阳光落在远处。
黄尘翻腾半空中,云字军的旗帜从隐约显现其中,很快真实出现,百匹骏马奔驰归来,最前头棕色高马之上,是满身盔甲、一身肃杀之气的云休。
即使看不大清人脸,一身气势也与旁人不同。
等待轻骑逐渐靠近,林副将忽地开口,语气几分幽幽:“小世子真像将军当年。”
云握川目露骄傲,并未接话。
宋遂远视线始终追踪着云休,终于隔着不短的距离四目相对,对方遥远做着口型:“我回来了。”
他的心底微微紧了一下,说不大清楚是何感受。
那一刻脑中似乎闪过无数个过往,却也什么都未留下,唯有眼前这一幕清晰。
带着血性与荣光的少年将军灿烂凯旋。
他怀中抱着尺玉崽,相似的两张脸上是几乎一致的表情。
尺玉静悄悄的,一双圆眼睁得滚圆,望着眼前,完全不舍得眨一下,一只小手不自觉地抓着父亲的衣领,一颗小小的种子在此刻生根。
……
尽管打了胜仗,过来的一两日也无法轻松。云休每日都被云握川叫去营帐中问询细节。
并非没有凶险的时候,不过云休每回恰好躲去了,云握川依职责,自然要过问。
云休的回答通通是:“宋遂远告诉我的。”
然后他被迫在营帐中复习了一遍临走之前所学内容。
带他写完,云握川拿起了牛皮纸。
“父亲,你放我回雁回城吧。”云休趴到了桌上,垂着眼皮,手中笔虚空写写画画。
猫回来可只见了宋遂远两面,早就想跑了!
云握川自纸上抬眼:“可以。”
“真的?”云休亮起圆瞳,“那我今晚便回家了!”
“嗯。”云握川颔首。
云休带兵最虽强,却不是做将军的料子,他的爱才之心压下来。
转念一想,或许尺玉……不过想来还太早。
眼下便以足够。
云休才不管父亲在想何,得了令立马欢快地跑了,生怕他反悔。
小世子连夜驾马离开军营。
与此同时,大将军府驶出一辆马车。
宋遂远坐在其中,怀中裹着奶白一只崽。方才尺玉沐浴之后,便说着要寻爹爹,他不闹腾,小肉脸失落耷拉,用一双与爹爹一模一样的圆眼瞧人。
宋遂远思索片刻,忽觉正好可借此将云休接回来。
于是便用毯子裹着只着里衣的尺玉出门来。
“爹爹、爹爹~”尺玉头顶小毯子,左摇右晃着小身子,如同不倒翁,小家伙如愿开心起来。
宋遂远虚护着小崽子,笑道:“尺玉这样开心。”
尺玉奶声奶气:“尺玉开心,父亲开心!”
宋遂远扬眉,温声打趣:“你又知道了。”
“对哒~”尺玉认真点一下小脑袋。
一家三口在城门口相遇,此时乃城门关闭之时,宋遂远特意带了令牌,不等他拿出来便见有人驾马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