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缓缓脸上的笑,嘲意越来越深,倪庚说不下去了,他又坐了起来,虽因这个动作而略喘起来,但他还是提上一口气,拉起了戚缓缓的两只手,叹了一口气:“你又何尝不何知道我,我的底在你眼里也是清清楚楚的,说吧,你来干什么?再经历一次失望与绝望也无所谓,我做好准备了。”
戚缓缓道:“史家娶的不是我,是滕殷罗。还记得她是谁吗?”
什么滕殷罗,倪庚只听到了“娶的不是我”。他声音颤着:“史家是谁?你那夫家?”
“你抓疼我了。”倪庚这才意识到,他没考虑力度攥紧了戚缓缓的手,她哪受得了他这手劲。
他马上松了劲,但没松手,眼睛瞪得大大地等着戚缓缓的回答。
“什么夫家,我哪来的夫家,你听没听明白啊。当日嫁去史家的是滕殷罗,崔吉镇的滕姐姐,当初太后与郡主中意的要与你做妾的滕家姑娘。”
是谁不重要,倪庚虽已不能正常思考,但重点他是一个没漏,做妾一事不能顺着提,他只抓关键点:“你是说你没嫁人,从戚家嫁出去的另有其人?”
戚缓缓清脆地道:“是,就是这么回事。”
门外的金魏,快把自己的牙咬碎了,谢天谢地,殿下总算是明白过来了,可算是解释清楚了,这劲废的。
忽听屋内,戚缓缓的惊呼声:“快来人!”
金魏进去一看,地下有殿下新呕的血,人昏过去了。
这下不得不惊动宫中了,但好在,太医还没来人就醒了,期间他一直拉着戚缓缓的手没松开,醒来也是不顾太医的看诊,一个劲地问戚缓缓:“你说的都是真的,我不是在做梦?不是回光返照的臆想?”
戚缓缓只得猛点头,一口一个保证,好让他松手,让太医看诊。
门外,赶来的皇上与太后闻此言楞在原地,太后面上震惊但还是担心更多,而皇上一脸莫名,最后恨恨道了一句:“丢人啊,造的什么孽。”
听到太医说时王无事,皇上连屋都没进,扭头就回了宫去。
三日后,
“殿下,你的手可没伤到,不会连碗都不会拿了吧。”戚缓缓说着,还是举起了碗,拿起了勺,舀上一口递到了倪庚嘴边。
倪庚脸上冒着傻笑,嘴里因有食物而含糊着道:“还不是因为你,差点要了我半条命。我是真的,”
“对对对,是真的,你是真的病了,真的不想活了,我若是再来晚点,就见不到你了,那些解释只能对着你的……说了。”
这些话是倪庚天天在戚缓缓耳边说的,但“尸身”两个字,她还是吐不出来。
就这样倪庚借这场病,得了戚缓缓五日的贴身服侍,待到他满血复活后,他不再与她说笑,而是认真与她道:“我这场劫难来得莫名,按说我是不应该蠢钝如此,但偏偏像是鬼打墙,就差点被自己蠢死了。可见我以前做错事,老天爷想罚,能用各种方法来罚,这都是我该受的,比起以前你所受的算不得什么。”
戚缓缓不爱听他再提以前,她这人一向朝前看,定了目标试了倪庚,他过了她的测试,她就接受他,二人接着往下走,前尘种种没必要再提。
她打断倪庚,对他这样说了,倪庚一个从不落泪的人,眼眶竟有些酸。她就是这样好的,与她比起来,他是卑劣的,若换他,他一定会死死拿住前事,可是要好好拿捏一番的。
倪庚感动,也羞愧,羞愧于自己配不上戚缓缓。他在心中暗暗发誓,只能对她好,对她更好,拿一生的利练来追上她,匹配上她。
倪庚:“好,不说过去,我们只看未来。”
六个月后,大杭皇室迎来了大喜事,时王殿下娶亲了。
娶的是谁,全京都的人家都知道,就是那个与他折滕了好几年,让他作天作地,死去活来的戚家女。
当这门亲事尘埃落定后,所有人的口风开始变了,他们在酒肆,在家中,在街道巷尾,都开始说着同一种话。
早就知道时王殿下一定会娶戚家女的,不说长得漂亮,就说把殿下折获这事,没有超人的心性都不可能办到,这样一个有外貌有内涵的女子,除了殿下谁还能配得上。
这些传言戚缓缓并不放在心上,但倪庚会留意,说他可以,但他不允许外人道半句戚缓缓的不是。好在,他并没有警告或是引导,那些传言倒都是他爱听的。
吉日当天,在倪庚亲自选的吉日里,他与戚缓缓穿着他亲手挑的吉服,小心翼翼,满心感恩感动地把人娶回了家。
他与她拜堂,他的心“咚咚”地跳着,他牵起她的手带入洞房,他的心狂跳着,他掀起她的红盖头,看到她明媚的面庞,娇俏的笑颜,倪庚太过快乐了,心脏都有些遭不住了。
心上的这次难受是极致的喜悦所致,他从没觉得自己这一生是如此的圆满,他感恩于命运让他们相遇,感恩于老天最终让他们走在了一起,最该感恩的是戚缓缓,她愿再给他这份机会,让他有机会用一生来恕罪,来爱护她、遵从她。
喜烛一灭,明月照影,小心的呵护,极致的温柔,这种只考虑对方感受,只想着付出的一幕在屋中上演着。
天地与明月作证,日复一日,天长地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