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公孙夙从宿国逃离, 是淬火拼死相救,为他杀出的一条血路, 他逃到王都的头几年,一直会回想起淬火陷入敌军的那一幕,淬火的身上、脸上全都是鲜血,已然分不清是敌人的血迹,还是他自己的血迹。
这样的噩梦一直缠绕着公孙夙很久很久, 直到淬火重新回到公孙夙的身边。
公孙夙抱着膝盖, 喃喃的道:“除了本公孙的叔父, 从未有人这般关心过本公孙,如今叔父已然不在了,只剩下淬火……”
梁羡恍然大悟,公孙夙这是缺爱啊。
公孙夙从小丧父丧母,是他的叔叔把他一手带大的,宿氏公族人丁凋零,公孙夙也没有什么玩伴,后来又遭遇变故,孤苦伶仃的来到王都避难。
先王虽然是公孙夙的外公,但公孙夙一直没有养在王都,所以先王对他的好也只是流于形式,并没有太多的关怀,淬火仿佛成为了公孙夙的救命稻草,成为了公孙夙最后的希望。
公孙夙呢喃道:“这些年为了让宿国那帮子叛贼放松警惕,本公孙伪装的花天酒地,天天收美人入府,淬火都看到了,可他从来不说什么,也不吃味儿,你说,他是不是压根儿就不喜欢本公孙,是本公孙自作多情了?”
梁羡叹气道:“没想到风流多情的公孙,还是个痴情种子呢。”
公孙夙哭累了,和梁羡抱怨了几句,实在忍受不住,歪倒在榻上睡了,梁羡狠狠松了一口气,还以为要安慰公孙夙安慰到天亮呢,嘴皮子岂不是要磨薄?
咔嚓……
轻微的响动从户牖传来。
梁羡立刻警觉,果不其然,户牖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一条白色的身影灵动逾窗而入。
“白清玉?”梁羡压低了声音。
偷偷翻窗进来的,正是大梁第一权相白清玉,谁能想到人前光鲜,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白君子,竟也会翻窗。
梁羡赶紧走过去,压低声音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白清玉平静的道:“卑臣不放心公孙与君上共处一室。”
梁羡:“……”
梁羡指了指扇屏后面,躺在榻上熟睡的公孙夙:“好不容易睡了,别把人吵醒了,哭得孤头大!”
白清玉轻笑一声,突然贴在梁羡耳边低声道:“君上,还记得之前系统说过,偷情……可以加分么?”
梁羡睁大了眼睛,白清玉又道:“君上想不想……加分?”
不等梁羡反应过来,白清玉已然靠近过来,含住了梁羡的嘴唇,将人抵在扇屏之上,加深了亲吻。梁羡紧张得不敢出声,紧紧攥住白清玉的衣襟,扇屏因着二人的动作发出“哐!”轻微的震颤声。
熟睡的公孙夙似乎听到了声音,被吵得嘟囔了一声,还翻了身,把被子蒙在头上。
梁羡吓得更是大气儿也不敢喘,白清玉似乎很喜欢梁羡这种隐忍的表情,不但不放开他,反而将掌心探入梁羡黑色的国君衣袍中,感受着梁羡的颤栗。
“喂!”
就在二人渐入佳境之时,一个平板板的声音突然从屏风后面传来。
“嘶!”
梁羡吓得狠狠一合牙齿,结结实实的咬了白清玉一记,白清玉痛呼一声,抹了把唇角,竟然流血了。
熟睡的公孙夙已然被吵醒,就在二人投入亲吻之时,冷漠的抱臂站在扇屏之后,凉丝丝的道:“早就看出来你们俩有一腿,但也不至于如此光明正大罢?好歹考虑一下本公孙的感受!”
叮咚——
小系统提示:偷情吻,判定失败!
梁羡:“……”
梁羡和白清玉被公孙夙抓了一个正着,白清玉很干脆的转身离开了偏殿,往公孙夙原本下榻的地方而去。
白清玉刚一走过去,便看到一条黑影兀立在偏殿的树荫之下,天色还未亮起来,树荫之下更是黑暗,几乎看清对方面的脸面。
黑影仿佛一尊石雕,一动不动,几乎便要融入黑夜。
白清玉却很是笃定,道:“淬火将军。”
对方稍微动了一下,白清玉走过去,道:“可是在等你家公孙?”
淬火不喜言辞,木着脸点了点头。
白清玉道:“如此干等,可是等不到公孙的。”
他说着转过身往来路折返,顿住脚步道:“若是想找到你家公孙,便与白某人来。”
淬火稍微犹豫,最终还是抬步跟上。
公孙夙还以为白清玉知难而退了,拍拍手准备回去继续睡觉,哪知他堪堪躺下,哐啷一声,大殿们便被推开了,白清玉阔步入内。
“你怎么又回来了?”公孙夙的话说到一半,睁大了眼睛:“淬火?!”
无错,与白清玉一同入内的,还有淬火。
哗啦!公孙夙仿佛鸵鸟,一把拽住锦被将自己裹在里面,大喊道:“谁让你进来的?走啊!你走你走!本公孙现在不想见到你这个坏胚!”
淬火也不说话,大步走过来,拽了拽锦被,公孙夙铁了心躲在里面,裹得死紧,仿佛一只蚕宝宝,使劲鼓秋了好几下,闷闷的声音隔着锦被传来:“你走!本公孙这辈子都不想见到你……啊呀!”
不等公孙夙撂下狠话,连人带锦被一起腾空而起,被淬火扛在了肩头。
“啊!”公孙夙大喊一声,惊呼道:“你做什么?我不走!我不走!放开本公孙!”
淬火转头对白清玉点点头,又对梁羡单手作礼,便扛着“被子卷”离开了。
遥遥的,梁羡还能听到公孙夙发出的大喊声:“你这个坏胚,你放我下来,本公孙警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