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离两人结婚已经三个月了。
局势动荡,街上都压着一丝阴霾。一个小姑娘背着墨绿色大包,一边走,一边喊,清脆的声音传开在晓光中。
“卖报卖报,北边战事吃紧,有钱人闻风欲逃!”
路人似乎早已将见怪不怪,一分侧目都吝啬给予。
小环照例买了每天的报纸送到府里。厚重府门打开,通过漂亮的前院,再开一扇小门,就是宅邸的大厅。不算太奢华的装修,扮的是旧时代的最后风光。
正厅最中央挂着是幅结婚照,红底白纱,两人简单地笑着。
男人自如地坐在沙发上,手中拿着本外文书,修长白皙的指节间夹着支钢笔。流畅的侧脸如画俊美,微扬的眼尾淡然矜贵。比之富家公子多几分锐利,比之权贵财阀少几分沉闷。
宽松里衣露出大块雪色,精致锁骨上是圆润饱满的喉结。两条长腿慵懒地架在一起。看见是小环进来,自然地打了声招呼道谢,微凉的手接过报纸。
“卖报童今日又说什么?”
男人还没看,先随口问道。小环其实一直有些怕他,虽然说不上所以然,下意识退一步。
“说是……北边战事不太好,有钱人都逃了。”
“什么?”向炜皱眉问。
小环来不及再说,只见男子似乎想到什么,囫囵看完那大报,转身就走出门。
向炜确实想到些东西,披了件外套出门直奔几个老板的府上。
他果然没猜错。
动荡之下,人人自危。有钱人更是行动派,闻风而逃,同时卷走的还有大量的财产。地主资本阶级一动,下面哪还坐得住。大家都开始筹备避难物资,预谋避难。连带着洋罐头价格水涨船高,有价无市。
据说以如今的势头下去,一船卖到五匣黄鱼不成问题。
向炜心里一计量,再等下去夜长多梦,不如趁热打铁,立刻将罐头全部卖了,换成美金。然后赶去把债还掉。
另一边,禾乃每天腰酸背痛,睡到下午才醒。
一开房门看不见向炜人影。平日他不是守在床头叫她起床,那也会来门口抱她。
“先生呢?”
少女脸上氤氲着刚起床的懵懂,趴在二楼的扶手向下看。柔顺的黑发垂在半空,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着。
小环还在收拾东西,抬头看见是她,答道。
“先生早上就出门了,到现在还没回。”
“奇了怪了。”
禾乃细嫩的胳膊支在下巴上,疑惑地嘟囔一声。
说着,楼下脚步声就响起。
小门一开,身长玉立的一位男子,进来的不是向炜还是谁。手里捧着束玫瑰,拿稻草简单扎了一下,另一只手是个熟悉的糕点礼盒,少女一眼就认出来,那是她最爱的铺子的什锦糕。
向炜很快就发现趴在栏杆上笑吟吟的女孩。眼神一对上,她已经忍不住提起裙摆飞奔下来。
男人还来不及把东西放下,三两步上前,将女孩接到了怀里。
也没长翅膀,怎么敢从这么高跳下来。
“老实交代!出去干嘛了。”
她软绵绵粘在他身上。不安分的小腿缠住他精干腰身,两手则抱住他的脖子。明明才刚起床,眼睛灵动地不行,娇气地撅起下巴质问他。威慑不足,嗔怪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