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劝就好。”郁灵略微松了口气,吩咐绮罗去将一早准备好的赏赐取来,西域进宫的狐皮、御造的金钗首饰、还有给小侄女的衣裳吃......尽是些外头没有的稀罕物,还有五千两银子。
郁青受宠若惊,“娘娘赐的东西太贵重,这怎么受得起!”
“皇城里头宅院不便宜,姐夫将来进出宫廷,少不得要住得近些,那就更贵了。”郁灵是个懒散性子,后宫的事她都不会插手,但对初来乍到的堂姐,她还是很上心的!堂姐当年执意要嫁给李棠,伯父只给了一千两银子的嫁妆,李家家世单薄,若要在城内购置一套像样的宅子,那是远远不够的。
郁灵想着她多贴补些,好叫姐姐的日子也过得顺遂。
待堂姐夫妇二人要离宫时,门外宫女禀告说陛下从御书房过来了。
李棠与郁青慌忙跪拜。
“朕方才得知,原来李爱卿是娴妃娘家的亲戚。”萧铎语气温和,这叫郁灵顿时警觉起来,“怎么前几次见朕,还不提此事呢?”
说完侧眸瞥了眼郁灵。
李棠道,“臣出生寒门,得陛下青睐入了御史台,不过是妻子与娴妃娘娘沾点亲故,不敢高攀!”
“爱卿的风骨实在叫人欣赏,方才你在朝堂上的一席话叫朕醍醐灌顶,往后你可要多多提醒朕。”萧铎道,“你初来皇城,想必还未安顿下来,朕就赏赐你一套宅院,离皇城近些,你进宫方便些,也好叫你的夫人与娴妃时常往来。”
李棠一听,“陛下恩典,臣感激不尽!”
自己这个月简直是鸿运当头,中了进士入了御史台,如今皇帝又格外欣赏他,还赐了宅邸,这、这、
“往后爱卿有什么话,还得直言才是。”
捧杀,郁灵心道,绝对的捧杀。
李棠觉得皇帝什么都好,就是看女人的眼光不行,娴妃方才说尽了皇帝坏话,往皇帝身上泼了不少脏水。
“陛下,圣贤有云,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也有云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陛下如此圣明,后宫却如此乌烟瘴气。方才娴妃娘娘竟然命臣不许再向陛下进谏!”
诶?郁灵心头骤颤,不,不不不,别这样,住口!!
萧铎轻轻一笑,用最温和的语气道,“爱卿告诉朕,娴妃都说了朕什么?”
狭长得眼眸眯了一下。
既然皇帝问了,李棠自然知无不言!他方才已经忍耐了许久。
“娴妃娘娘说陛下绝不似表面那般贤明温和!”李棠道,“娴妃娘娘还污蔑陛下说,陛下在御书房设了私狱,对御史们动刑!”
郁青脸色早已惨白,揪住李棠的胳膊,示意他别出声了。
李棠甩开郁青,“娴妃往陛下身上泼脏水,恐吓臣,长此以往,朝堂上便再无直言敢谏之人!还求陛下肃清后宫,免得妃嫔左右朝堂之事!”
萧铎笑笑,笑容很浅,面上不见一丝恼意,“朕记下了,刘歇,送李御史夫妇出宫。”
堂姐郁青还想对郁灵说些什么,却被丈夫揪了胳膊带走了。
郁灵已然魂飞魄散。
“爱妃这位姐夫,挺有意思的。”萧铎道。
郁灵揪着裙侧,“臣妾、臣妾只是听闻他今日在朝堂上给陛下泼脏水,臣妾才提醒他几句罢了。”
“是他往朕身上泼脏水,还是你往朕身上泼脏水?”萧铎问她。
“臣妾哪里敢做这样的事?”她说的话虽都难听,可都是实话。
“你只是怕他乱说话,惹朕发怒杀了他。”萧铎道,“爱妃对娘家的人倒是格外上心。”
郁灵无可辩驳。
“你打心里觉得朕滥杀无辜,是么?”萧铎气息沉重,“即使朕已经命人移走刑具,并且再不责罚御史,你还是如此看朕。”
皇帝的话叫郁灵糊涂了......
她从未求他别再杀人,她也自知没有这个资格。听绮罗说今日,李棠立在大殿中央细数萧铎的罪状时,萧铎肃着脸一言不发。
难道他真因为她而改变?
荒谬,绝不可能。
“陛下息怒,臣妾往后再不胡言乱语了。”郁灵求饶,“陛下也不必大费周章改动那间暗室,还是怎么方便怎么来,最多臣妾再也不去御书房打搅陛下了。”
她一双眼眸布着真诚。
“之前臣妾害怕因为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现在臣妾不怕了,真的真的!”
萧铎无动于衷,不过是静静瞧着她。
这看似平静的目光之中,似蕴含着深恶痛绝的恨。
郁灵不明白他的态度,她已经竭力地掩饰心里对他的恐惧,百般讨好了。他再这样,恐怕她得努努力,克服心中恐惧,往后萧铎在她面前滥杀无辜,她能若无其事跟在后头帮忙埋尸!
“很好。”
萧铎丢下冷冰冰的两个字,与她擦肩而过,离开了清宁殿。
慕容循与司徒珏正在御书房等候。
见萧铎沉着脸色回来。
“陛下留着那个蠢货,是有特别的用途么?”
“什么用途?用来给朕添堵么?”萧铎向来喜怒不形于色,慕容诧异,他这会儿明显不悦。
“娴妃娘娘惹陛下生气了?”慕容循试探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