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枭肄掐着卷好的烟,在唇上划了两圈含住。
完全不自觉的,顾意弦抢先一步拿起桌面的火机,不太熟练的用指腹磨滚轮,火光擦亮妩媚清丽的脸,她举着那团火朝他的方向倾身。
火与卷烟接触得猝不及防,江枭肄怔住,喉结无声滚动了下,他掀起天生卷翘的睫,撩眼注视着她,目光沉冷带着审问。
心脏被压迫到喘不过气,顾意弦缩回手,却被握住了小臂,他的掌太大握住一圈还绰绰有余,她一惊又往回躲避。
江枭肄置若罔闻地攥住她的臂往下拉,黑睫如暗河掩住所有汹涌。
他低着头,颀长的脖颈拉扯一根勃突筋络,往上左耳有圈狂野刺青——nothing is taboo,百无禁忌。
她后知后觉,对于这样一个人,也许不该一时冲动去招惹。
棱硬的颧骨起承转合在灯光下,江枭肄的腮颊迅速凹陷,烟头簇然升起橙色的焰,他仍没有卸去力道。
“万小弦。”
如闷雷的沉稳嗓音穿透缭绕在两人之间的烟雾。
陌生的名字,顾意弦没反应过来,酒精和烟熏味强势地侵入鼻腔,刺得心脏怦怦跳。
江枭肄微眯着眼,意味深长地问:“这就是你的价值?”低醇的嗓音抑着不易察觉的哑和欲。
气氛古怪,雾里看花什么都不真切。
她低低嗯了声,明明隔着衣服,腕间的皮肤却散发着热意,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啊。
卷烟烧得极快,江枭肄松开顾意弦的小臂,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慢慢挪回原位,掐着烟的手移至烟灰缸,随意用骨节凌厉的食指敲了敲,半截烟灰抖落。
他收了视线,往后懒散一仰,漫不经心地说:“硬凑上来的是你,火没着跑什么。”
“有贼心没贼胆。”
这句“有贼心没贼胆”话里有话,他在点自己?
顾意弦提起十二分精神,镇定道:“下次我会记住的。”
“我不是残废。”
简简单单的五个字,几乎刻薄的语气。
“......”
搞得她多想点火似的,顾意弦差点没翻白眼,她微笑,“先生,也许您对我有些误解,我金融学得不错,如果您需要,我可以在你手底下做事。”
“既然对立足之本有自信。”江枭肄也很有礼貌地问:“你为什么会认为我配得上你的能力?”
顾意弦:“......”
总不能说我知道你是gallop的江枭肄吧,死男人一直挖坑。
“如果无家可归就要被收留,那我的房子里可能都是流浪的猫狗。”江枭肄摁灭烟,似是而非地说:“人太容易被表面现象迷惑,对自我或他人的认知产生误解,聪明人不会在冲动之下做出选择。”
聪明人会在深思熟虑后布局,然后扮猪吃老虎。顾意弦笑得柔软,“先生,您是个善良热心的人,不然我现在也不会坐在这里。”
善良热心,这词还真与江枭肄挂不上钩。
十分钟前。
江珺娅在电话里唾沫横飞,怒斥江枭肄与东樾赛马训练公司的割厩之战。
gallop的赛马生意处于刚起步,江枭肄野心勃勃动了不能动的蛋糕,东樾掌权人臧文乐破口大骂他不守规矩,具体通话内容没人知道。
从那天起的第二个星期,前天早晨,臧文乐在卧室醒来,吐了一地,打了镇定剂才缓过来。让他恐惧的东西正是一颗冠军名马丝绸般的黑色三角形头颅,带着白色筋腱和血沫被扔在了床脚,在那旁边的还有一张薄薄的支票。
没有一句警告,不装腔作势,不讲常理也不留余地。
江枭肄几乎是全然蔑视臧文乐的跳脚,冷酷无情而残暴的给予了回击。
马厩的安保力量犹如儿戏,值班人员甚至说没有听到任何动静,收买或被逼无从知晓。而臧文乐或许能揪出江枭肄这个始作俑者,但杀一匹赛马能得到什么刑罚,况且人家该补偿的费用一分不少,说出去只会沦为圈子里的笑柄。于是他只能表面对媒体透露那匹健康的不能再健康马是不幸患病,私下联系江家的长姐。
江珺娅气愤的质问江枭肄的为所欲为,疯狂暴戾,句里行间充斥对不择手段行径的厌恶。
对此,江枭肄对他没有觉悟的大姐只冷淡的回了一句:“既然总有马要赢,为什么不能是我的呢。”
电话被挂断,没有认同,只有杀伐果断的雷雨相伴。
江枭肄将半杯酒饮尽,辛辣入喉带来的灼烧感让他的嗓音微哑,“万小弦,话别说太早,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就像是在下最后通牒,告诫无畏的不知者做好觉悟。
“不知道。”顾意弦抿了口水,睁眼说瞎话:“我甚至不知道你的名字。”
搁在手侧的手机蓦地嗡嗡震动,屏幕显示来电未知。
顾家所有人的号码已经拖到黑名单,这个时候谁会打电话,
未知不可控,顾意弦想直接摁掉,偷瞄江枭肄却撞上他阴沉的目光,她身体一僵,更不敢接了。
“你的电话响了。”
他反手用指骨敲了两下桌面,微抬下巴,眼神直白地表达出一个字——
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