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收过的花数不胜数,顾意弦心情复杂的将玫瑰拈在指尖,根茎上的刺被剔除,新鲜馥郁的花香幽幽萦绕,沁人肺腑。
江枭肄绝无可能这么快放下戒备,信任都难,何况是冲着花语送自己玫瑰这种暧昧的行径,她不会傻到也没必要去问他是故意为之还是凑巧,更不会真当头花戴。
一朵陶冶情操的花而已,没什么好稀罕。
思及至此,顾意弦低头浅嗅几秒,染上星光的白衬衫在脑海里蓦地浮现,指尖一紧,她烫手似地捏住根茎唰的投入玻璃瓶。
纵横拳击馆。
台上穿着黑色短裤的男人,腿笔直而长,赤.裸的上半身肌肉群块块分明,胸膛健硕紧实,汗水从蜜色肌肤淌至偾张腹肌,一招一式利落刚硬。
江枭肄每天晨间都会来纵横锻炼或搏击格斗,哪怕睡得再晚从未缺席。裴瑞佩服又无奈,昨晚熬夜加班到三点,他打了个呵欠,在擂台下方等候这场比赛结束。
凌空转身踢,如电影级别的观赏性,既华丽又暴力,江枭肄直接k.o掉纵横最近刚培养的新人。
幸亏出于安全考虑过招前戴了头盔,否则这种必杀技,新人的鼻梁骨可能直接断裂。裁判立刻上前察看情况,江侑安也围了过去,“阿肄,跟我也打一场!”
“我还有事,”江枭肄转身就走,取下头盔掼在台桩,扯了条宽大毛巾披在汗涔涔的宽肩,想到江侑安每当大赛前会兴奋,是个下手不分轻重没谱的货,回头叮嘱道:“收敛点别惹事,还有两天就比赛了。”
“我什么时候惹事了?”
他戏谑瞥去,气息因为激烈运动有点喘,“上个月,支出医药费二十万,我让蒲甘去警局捞了你三次。”
旁边传来女声的嬉笑,江侑安摸鼻子,手指上love&peace的刺青仿佛都在嘲讽自己,他走过去搭上江枭肄的肩,脸有点红,“留点面子。”
手被轻巧挑开,他“可爱”的弟弟语言简洁:“众所周知,别低估自己的影响力。”
“......”
江枭肄再无多言走下台,裴瑞递去备好的矿泉水,他轻易拧开瓶盖,握住瓶身从头顶浇下一半,热意散去后,又仰头将剩余的水灌入喉中,动作粗犷,水从浅凹的下巴流至锁骨。
“什么结果?”
“新世纪和兑泽没听说过有万小弦这个人,”裴瑞如实道:“不过伍和那老狗倒是有个漂亮女儿。”
两人一起到休息区。
塑料瓶精准无误投入垃圾桶“哐”地声响,江枭肄没什么表情,拿毛巾随意擦了几下短发,微扬下巴示意继续。
“而且我听说伍和最近好像身体出了什么毛病,到处求医呢。”
他心中暗忖裴瑞的情报是否有利用价值,往后仰,头抵住粗灰墙面,“明天能知道?”
裴瑞愁眉苦脸,明天要结果,那又得加班。
“车。”
“明天当然没问题!”他笑眯眯的把纸袋里的资料抽出来呈上,“这是万小弦的资料。”
江枭肄坐在长木凳,就着裴瑞的手随意翻了几页。资料很详细,孤儿院、万姓夫妻、年岁相仿的弟弟、经历家境挑不出任何差错。
越完美越刻意,意料之中的事却让人烦躁,这几张纸破坏了难以察觉的期待。
他脸色陡然变得沉冷,“给蒲甘打电话。”
没有斯文外皮束缚的男人,硬梆宽阔骨架只披了层肌肉,平时虚与委蛇的耐心与优雅不再,浅白赤.裸的狠戾压迫逼人。
裴瑞瞅了眼百无禁忌的刺青,不由自主想起当时在柬埔寨的江枭肄。他压根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将拨通后的电话小心翼翼递过去,生怕祸及自己。
“四哥,玫瑰已经送过去了。”蒲甘以为江枭肄来问这事。
醉酒送玫瑰是件超乎理智之外的失控,江枭肄蹙眉并不想谈及,“她今早做了什么。”
“睡到日上三竿,吃饭,现在在量衣服尺寸。”
他微眯起眼:“今日早上点的什么吃食?”
这就有话说了,蒲甘把尚娴的话一五一十汇报。
江枭肄的表情愈加阴郁,淡嗤了声,嗓音低冷地补全蒲甘口中不完整的名称,“pule donkey cheese。”
世界上只有一个农场生产的驴奶起司,25升的奶才能制成一公斤,每磅价值600美元。
小本生意的人家怕是养不起她,厚厚一叠假资料想必费了不少心思,胆子不小,还真敢把主意打他这来。
江枭肄虚掩着浓密卷翘的睫,立体的五官沐浴在颗粒漂浮的光线里,表情冷漠沉静,浑身散发寒气。
倏地,他笑了下。
暗藏祸患的雨夜,蛇想吞象,可惜碰到是欲壑难填的鬼见愁。
蒲甘和裴瑞觉得特瘆人,背后发毛。
江枭肄向来喜欢直接有效的方法,就像解二元一次方程,代入消元对消出结果,粗暴简单。
“蒲甘,你跟着她,活动范围只限在榆宁。“
如若那女人有威胁直接送走岂不更省事,放在家宅南边最大且唯一面对花园的房间好生供着,蒲甘满腹疑虑,斟酌出声:“那她要是想见您呢。”
擂台打靶声清脆充满爆发力,拳手们出拳吐纳声嘶嘶呼哈短促不绝。
休息区的画面静止凝固,低气压骇人。
江枭肄点了支烟,情绪在尼古丁里平缓,嗓音于吞吐的烟雾中寡淡,“除此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