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让愣了一下,抬手抚过被她亲过的地方,唇边慢悠悠酿出一抹笑,这才抬步跟了上去。
婚礼在晚上,宴会在成王府开席,姜毓宁自然是不能去的,沈让按理该去,却没有那个闲工夫去捧场。
于是,两个人没再公主府多待,坐上马车回东宫去了。
姜毓宁还没吃晚饭呢。
但不知为什么,姜毓宁今天不是很想回去,她听着外头街上传来的喧闹声,忽然道:“哥哥,咱们出去逛逛吧。”
沈让正好也没有什么大事,闻言点了点头。马车上一直有两个人的衣裳,两人换了一身低调素净的,姜毓宁戴上帷幔,就这么在小巷子口下了车。
暗卫隐在暗处,明面上,他们只带了樊肃、樊际两个护卫,还有竹叶、竹苓两个婢女。
今天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但是天气越来越暖和,上京城内几处游玩的地方,距离了不少游人。
两人也像普通人那般,随着人流闲逛许久,然后到如意楼用膳。
如意楼是沈让的产业,最上头的三楼和四楼常年给他留着,三楼是他谈事用的,四楼则是休息的地方。
今日是为了吃饭,沈让就没上四楼,叫人在三层开了个雅间。
两人正往雅间的方向走,却听到一阵窸窣声响,是尽头右侧的房间里传出来的。
怎么会有人?
沈让蹙起眉,当即把姜毓宁挡到身后。
不用他吩咐,樊肃已经走了进去,他一手拦在沈让身前,一手握紧了腰间的佩剑,而后抬腿一脚把房门踹开,走了进去。
少倾,房间内传来他惊讶的声音,“蔺,蔺公子?”
蔺池?
沈让先是把蹙起的长眉展开,而后又不自觉地拧起,他怎么会在这儿。
他让竹叶几人保护好姜毓宁,自己走了进去。
才绕过屏风,便见蔺池一滩烂泥般摊在脚踏上,身边躺着七八个两斤的酒坛子。
怀里还抱着一个,也不知他是喝酒还是洗澡,衣服上泼得到处都是,浓郁的酒气都有些呛人了。
方才樊肃踹门他都没有半点反应,看来是醉死过去了。
沈让和他相识十余年,还从未见过他这般失态的模样。
“抬出去,叫人好好照顾。”沈让吩咐完,就抬步走出了房间。
房门大开,一架屏风能遮住里头的情形,却遮不住味道。因此沈让一出来,姜毓宁便立刻问道:“蔺池哥哥喝醉了吗?”
“不许叫他哥哥。”沈让先纠正了一句,然后才点头。
姜毓宁有些无语,问:“那我怎么称呼他?”
沈让道:“就像对樊肃他们一样,直呼其名。”
姜毓宁说:“当时你说他是你的朋友,我以为,他也是个将军的。”
那时候姜毓宁还不确定沈让的身份,只把樊肃等人当成沈让的下属,把蔺池当成沈让的的同窗或是同僚。
不过后来知道了沈让的真正身份之后,就知道这不可能了,但她依然不知道蔺池到底是干嘛的,只知道他在沈让身边的位置很特殊,不像是属下,倒像是助手。
沈让不由得想到了他和蔺池第一次见,也不过十二三岁。
两人的相遇不过偶然,但当时都对彼此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那时,他已经有了争位了心思,便叫人去查蔺池的身份。可还没有查到,蔺池先找到了他。
蔺池说,他家本是官宦世家,因被政敌冤枉,满门抄斩,家里只剩他一个人,流落江南。
他拜入沈让的麾下,为沈让做事,就是期盼沈让有朝一日登基为帝,为他翻案。
当时沈让只问了他一句,你不怕我当不了皇帝,你们一家子都翻不了案了吗?
蔺池却道:“若是淮王殿下都不能帮我,其他人就更不能了。”
那时候,沈让并没有听懂这句话,也知道蔺池对于自己的身世有所隐瞒,但他看上了蔺池的头脑,便答应了他。
再之后,蔺池便替他到江南经商。
如今距那时也算过去了十多年,对于蔺池隐瞒的那些,也渐渐猜到了些,尤其蔺池今日这副样子,更是证实了他的猜测。
姜毓宁一脸好奇地看着被抬走的蔺池。
沈让瞧出她想听故事,却不会和姜毓宁讲这些,他不希望姜毓宁对除了自己之外的任何一个男人感兴趣,转移话题道:“这里没法待了,去楼上吧,正好换身衣裳去去酒气。”
然后便拉着姜毓宁的手往外走。
于是,姜毓宁就这样被他转移了视线,很快就忘了自己刚才想知道什么。
换完衣裳,晚膳已经摆好,两人用过晚膳后,姜毓宁趴在窗沿上,看下面喧闹的长街,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道:“哥哥,我想去看戏。”
沈让虽有些意外,但还是叫人备了车,带着她到慈云寺外围看偶戏。
他们来得晚,戏场周围早已围了不少人,姜毓宁从最后头望过去,只能瞧见戏偶的上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