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中茶尽,白砚再次开口。
“既然琴已经修好,那日的事情我也会忘记,我们就此别过。”
绮兰脸上的笑顿时僵在脸上。
原本以为两个人的距离被拉进,起码是朋友关系了,可他这话的意思明显是要跟她从此以后划清关系,从此井水不犯河水的意思。
绮兰宽大袖子里的手紧了紧帕子,绞尽脑汁的想着如何才能不这么断了联系。
她的眼神又默不作声的扫过他。
他微微颔首,坐姿笔直,如同芝兰玉树。
越看越心痒痒。
她绝不能就这么跟他断了联系!
他略带疑惑地看向她,似乎在疑惑她为什么还不走。
绮兰勉强撑住得体地笑,依旧磨蹭在原地。
正是此时,书院管事急匆匆的跑了过来,打断了二人。
“白先生,新学堂那边的修缮,我们跟工人起了冲突,需要您赶紧过去看一下。”
几个人来不及多说,就急匆匆地朝学堂的新场地赶去。
绮兰心里想,这不是机会来了吗,于是也跟了上去。
一行人行路匆忙,没多久,就到了修缮的地方。
地上横七竖八的堆着建筑材料,一些原本完整的石头材料被砸的稀烂。
一群学生跟工人们对峙着,两方人气氛剑拔弩张,学生看见白砚过来,顿时围了上去。
“白先生!”
“白先生来了!”
学生们将白砚团团围住。
“白先生,我们本想来看一下誉康学院的修缮,但是却发现他们想用这些材料以次充好,这些石料,你看!”一个精瘦的学生一脸愤怒的走到石料前,拔起身边的佩剑直接对准地上的石料一劈。
那看似坚硬无比的石料顿时碎裂开来。
脆弱的不堪一击,就这种材料搭建而成的房子,如何能抵御风雨的侵蚀!这简直不把人命放在心上!
对面的工人见此场景,脸上毫无羞愧之意,反而一脸嚣张,“你们招标的时候就这么点钱,不用这些材料你们还想用什么?”
白砚并未理他们,反而转头问书院掌事,“可曾先前与他们条文确定过用料?”
负责人哭丧着一张脸,”他们说会给我们用最好的材料,我们便信了,不曾条文约定过。”
为首的工人一脸麻子,闻言得意道:“不曾条文约定那便是没说过,我们想用什么便用什么,哪轮得着你们在这多说,你们现在就是在干扰我们施工,而且这些你们损坏的材料,统统都要给我赔偿!“
“你!”学生们纷纷气的气的面红耳赤,可他们还未出市井,面对这帮市井之人却毫无办法。
“你就不怕我们告到官府吗?!”学生们大声道。
麻子脸洋洋得意,”既无文书约束,那便是告到官府,我也是占理的。”
可当真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
白砚见状,不禁眸中墨色聚集。
“你们若是这般做生意,即便做成了我们这一单又如何?若是别的顾客知道了你们这种行径,还会再找你们吗?你们是挣了我们这一单,但是却失去了之后的单子,这样无异于杀鸡取卵。”
麻子脸这才正眼看了白砚一眼,笑道,“那又如何,你怕是不清楚我们这行的规矩,一年不开张,开张吃一年,等我接到下一单生意的时候大家早就忘了,到时候谁还记得我们这笔陈年旧账?而且,我们一切都是按照文书来办,也无任何违规的地方,要怪,只能怪你们自己,轻信于人罢了。”
学生们攥拳紧握,眼看就又要上前,一声清亮悦耳的女声打断了他们。
“我当是谁,原来是城西二麻子,这不是出了名的泼皮破落户吗?如今倒是摇身一变,开始带人做起工程来了?”
二麻子眯眼看向说话的人,一个生的甚是、好看的女子,面对这般场景,脸上却毫无怯意,
反而说话格外落落大方,二麻子见她知晓自己的名字,估摸此人应该颇有来头,一时间收敛起了两份张狂。
“你是何人?”
绮兰微微一笑,“你那城西铺子说好三月交尾款,但是你这铺子开了也有两个月了,尾款迟迟不给,按照条例,这你铺子可以是被直接收回的。”
王麻子大惊失色,“你是....”
绮兰见他就要说出自己身份,于是连忙打断他,“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讲诚信,人不信则不立,你这样挣了一笔小钱,但是损失的是自己的信誉,如果真的较起真,他们没办法那你怎么样,但是我却有一百种办法,让你在这闻洲城混不下去,你信不信?”
绮兰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是一副温温柔柔的样子,但是在场却没人敢怀疑她话语里的威信力,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却有着一种别人没有的镇定人心的力量。
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据记载绮兰的身上,但是绮兰仍旧不骄不躁,丝毫不受影响,耐心的等待看着对面的反应。
原本趾高气昂的王麻子突然就如同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的气势都软了下来,“不是我要故意坑骗他们,实在是这个破书院给的钱太少了啊,别的人听到这价钱都不肯来,我是唯一一个肯接这活的,要是都给他们用上真材实料,把我卖了都不够赔的啊。”
“你们约定好给多少钱?”绮兰侧头问道。
书院掌事见绮兰问话,连忙上前
,不自觉就恭敬了语气,“回姑娘一共八十两白银,约定好先给七成的订金,尾款等工程完工之后再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