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不过去,徐澄只能应下,“姑姥放心,我们会尽快的。”
张凤霞满意点头,又说:“明枝有没有打电话说什么时间过来看你?”
徐澄沉默片刻,轻声说:“姑姥,我妈”
张凤霞徒然打断徐澄的话,“你去过石岩村,那边山很多,出村必走一段陡峭的盘山路,明枝三岁那年,我哥拉着有孕的嫂子去镇上买种子,回来的路上乌云密布,下起漂泊大雨。
雨大路滑,转弯时牛一脚踩空,连车带人一起跌入山崖,等找到时牛和人都断气。
没几年,我爸妈也去了,好好的一个家说散就散,只剩下我和明枝。
村里人都知道我要养明枝,带这个拖油瓶没人愿意娶我,二十九岁还没结婚,后来经人介绍,才嫁给大我五岁的男人,来到风絮县生活。
那些年,我即是明枝的姑姑,也是母亲,相伴二十几年,她突然杳无音信,再没回来看过我这个姑姑。
快二十年没见过面,很想她,如今我快死了,你一定要告诉明枝,让她来见过一面。”
老人语气坚定,堵住了徐澄卡在嗓子里的话,不知作答,她起身说:“姑姥我去趟卫生间。”
狭窄的卫生间里,徐澄洗了把脸,脸上的水珠融进自来水,带着哀伤一起流进下水道,她抬头,透过镜子里的自己,看见另一张和她相似度极高的脸。
张明枝是姑姥的牵挂,也是徐澄魂牵梦绕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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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张凤霞家出来,徐澄又出现奇怪的感觉,走在路上,再次感觉身后有人跟着自己,回头还是不见人影,上出租车,走远那感觉才消失。
徐澄留了个心眼,没直接回家,先拐去初弦的诊所,讲了情况,初弦病人多走不开,让林庭樾送徐澄回家。
林庭樾虽不会讲话,但长得高,又在不怕事的青春期,真遇见坏人,林庭樾一人顶初弦和徐澄两个,有林庭樾在,徐澄也放心。
她不会手语,默默走在林庭樾身边,到楼道口,林庭樾接了通电话,随后对徐澄比划手语,徐澄看不懂,大致猜出他有事要走,说:“有事你去忙,楼梯我自己爬就好。”
林庭樾对徐澄比划抱歉,然后急匆匆跑了。
到家楼下,徐澄心落地,目送走林庭樾,独自进楼,走到一二楼交界处,后颈忽感一阵剧痛,转过身,不等看清怎么回事,就没知觉了。
不知过了多久,徐澄迷迷蒙蒙地醒来,眼前是一扇没玻璃的窗户,窗外是悬挂于夜空的圆月。
寒风穿堂而过,冻得她发抖,头脑逐渐清醒。
废厂房空空荡荡,没灯没人。
她脚腕和手腕被粗壮的铁链锁着,腰间也横了一道锁,四肢呈个大字固定在地面,只有头能转动,嘴巴被塞了布团,发不出声音,完全失去自由。
徐澄清楚自己被绑架了。
这几天走路总感觉后面有人尾随,并非错觉,是对方蓄谋已久,那人是谁?孙游吗?绑她来要做什么?
她胡乱地猜想着,影视剧中情节出现到自己身上,像做梦一样。
徐澄没哭,她转动唯一能活动的头部看向窗外。
视线范围内没有房屋和道路,隐隐能瞧见远处一片平坦的田地,连颗树也没有,荒芜、寂静。
浓密的夜似化不开的墨,漆黑下,月清明浑圆。
月不懂人间悲喜,嫦娥也不会下凡救她。
亲人朋友远在千里之外,姑姥年岁已高,周南荀和初弦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徐澄意识到,不会有人来救她了。
俎上鱼肉,动不得讲不得,只剩无边绝望,像被层黑色的袋子捂住口鼻,徐澄快窒息。
屋外传来一阵喧嚣,杂乱的脚步,伴着男人讲话的嬉笑,很快,通明的光照进来,强烈刺眼,徐澄转了下头。
“陆哥,妞醒了。”陌生的男声。
徐澄寻声看过去,讲话的人正是诊所遇见的孙游,他身边还站着四五个男人。
“长得真他妈带劲。”叫陆哥的男人满意地拍拍孙游,“哪找的?”
孙游赔笑道:“诊所打针遇见的。”
陆天明扫了眼身边的几个如狼似虎的男人,警告道:“都别急,哥尝完再分你们。”
果然是孙游搞得鬼。
猜出他们要做什么,徐澄心一凉,想逃动不了,想叫喊不出,像掉进冬天的深海,冰冷幽深无望。
男人逼近的脚步,似枪响,一声声打在她身上,千疮百孔却死不了。
听着那声音,徐澄全身肌肉紧绷,喘不过气。
陆天明根本不在乎徐澄愤怒的眼神,站在她面前,和其他人说笑,“这妞的腰真他妈细,不得爽死?”
众人哄笑。
一个瘦瘦的男人说:“只要陆哥爽,我这几天蹲点跟踪的力就没白出。”
孙游也在一旁邀功,“陆哥,人我发现的,最后那一棒子也是我打的。”
陆天明手一挥,“亏不了你们,都安静点,哥要办正事。”
人心叵测,徐澄不害人,却躲不过人来害她。
在这一刻,甭管是集团千金,还是海归高材生,任何一种身份都黯然失色,只剩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