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季寒不明所以,追上去堵住路不让周南荀走,“慌慌张张的怎么了?”
周南荀指了下已经开机的游戏机,说:“你关下机,我今晚不能在这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 宋季寒心里七上八下的,堵着路不让周南荀走,“是队里发生案子,还是张姨身体出问题?”
周南荀猛地推开宋季寒,头也不回地往外跑,“我媳妇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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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点一刻,窗帘遮住微薄的月光,电灯开关失灵,房间只剩墨色。
“嘶!嘶!嘶!”吐着信子的蛇,缓缓向床边的空隙爬去,蛇头挂着一双玻璃球般的明亮眼睛,死死盯着徐澄。
徐澄双臂环抱膝盖,用力朝那蛇嘶吼,“走开!”
“嘶!嘶!”它还在前行。
徐澄悄悄往后移,直到后背贴到墙壁,无处可躲,她低下声,近乎哀求,“别过来,求你了。”
蠕动的蛇,打准了她的主意,不管徐澄说什么做什么,都奔着她爬过去。
徐澄合上眼,紧紧咬住唇,尝到一丝血腥味,深吸一口气,握紧的拳头猛地朝地面砸去,磕到坚硬的地砖,痛感袭来,蛇消失了,她头后仰疲软地靠着墙壁喘息。
“嘶!嘶!”
屋顶又出现一条蛇,正顺着墙壁爬过来,很快爬到她肩头,顺着肩膀缠住手臂,蛇头贴着手腕,蛇头向后,冰凉的眼珠瞧着徐澄,嘴里一下下吐着信子。
徐澄用力地拍打手臂,“滚开、滚开!”痛感袭来,蛇再次消失。
她抱住双膝,头埋进.腿.间瑟瑟发抖,央求着,“别再来了,别再来了......”
刚消失的蛇,又盘着身体,出现在膝盖下,阴冷的目光盯着她。
徐澄身体抑制不住地发抖,恐惧引来更多的蛇,屋顶、地面、窗缝......蛇从无数个角落出来,爬向她,密密麻麻地裹着她身体,她崩溃地尖叫。
“咚!”
房门被踢开,夹杂着皂香寒风袭来,宽阔的胸膛贴住颤抖的身体,男人温热的掌心覆在徐澄头顶,轻抚了抚,“别怕,有我在。”
徐澄似抓住救命稻草,紧紧搂住,嘴里不停地重复,“周南荀有蛇、有蛇......”
环在周南荀腰上的手臂寒冷似冰,好似将他的心也冻住了,周南荀按开手电筒,照亮四周,轻声说:“你看,一条蛇都没有。”
徐澄借着光亮环视一圈,洁亮的地砖一条蛇也没有,被惊恐驱散的理智慢慢回归,她松开周南荀,瘫软地靠着床边,“对不起。”
“你没做错任何事,不用和我道歉。”周南荀也靠着床边,坐她身边。
“我像个疯子。”徐澄双手插.进两侧头发里,垂着头,“吓到你了吧?”
“我刚毕业那年,接触到一个案子,夫妻俩结婚二十年,恩爱有加,某天妻子离奇失踪,我们找遍附近的村庄、山脉都找不到,子女公婆全家都急得不行,丈夫也积极为我们提供线索。
夫妻不吵架,没有财产纠葛,没有婚外情,也没有突发矛盾。
家庭成员、街坊四邻,我们问过审过数次,都找不到任何可疑线索,但失踪的妻子没有购票记录,没有人在失踪那天见过她,最后我们还是把目标锁定在丈夫身上,又经过数次审讯,丈夫终于承认是他杀死发妻,他将死者骨肉分离,肉喂给猪吃,骨头埋在他家一块山地的下面。
用这样凶残的手段杀爱妻子,我们以为定是有挤压已久不可化解的矛盾,然而事实是,他们夫妻之间,没有深埋已久的矛盾,只是因为一件小事。
死者的哥哥患了重病,死者想给哥哥一千块钱,丈夫不同意,死者偷偷把钱给了,丈夫发现后暴怒,过后不解气,趁妻子熟睡时,用枕头堵住妻子口鼻,导致妻子窒息性死亡。
真正可怕的是那些披着人皮的恶魔。”
周南荀抬手在徐澄头上摸了下,“没有什么能吓到我,你也不是疯子,只是受了惊吓。”
他在告诉她,他见过世间最丑恶,最不堪的一面,不会被她的行为吓到。
没有责备,不问原因,只有无条件相信。
徐澄心头酸酸涨涨的,紧绷的神经跟着松懈了,续满的池水顺着这一刻松懈决堤而出,她说:“五岁时,我被家人关在开关失灵的房间,和一条蟒蛇共处24小时,它差点将我勒死,那之后的很多年,夜里不敢关灯睡,二十岁后,我才克服对黑暗的恐惧,能够像正常人一样睡觉。
大部分时候,我睡眠质量还可以,一觉到天亮,停电也没影响,只在和过去一模一样的场景下会产生幻觉,这几年像今晚这种情况只出现过两次。”
她苦笑,“很不巧,你撞见一次。”
五岁的孩子和蟒蛇共处一天一夜,想想就头皮发麻,要经过多少个无眠夜,才能无波无澜的讲出这些?
以徐家的财力,敢对徐澄做这种事的,也只有父母。
可父母为什么这么对她?
周南荀几次启唇又闭上。
她不说,他便不问。
察觉到周南荀的沉默,徐澄说:“不用安慰我,早过去了,只是留下这么点毛病。”
周南荀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他一手穿过徐澄后颈,一手穿过膝盖窝,将她横抱起往外走。
徐澄不明所以,在他怀里挣扎,“做什么?”
周南荀:“开电闸。”
担心她独自在黑暗害怕,索性带着一起去寻找光明。
老房子电路不稳,经常自动跳闸,其实很简单,只要找到总闸推上去电就来了。
房间重回光明,徐澄说:“今晚谢了。”
周南荀从客厅拎进来一把椅子放床边,坐过去,关了灯,说:“我坐这陪你,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