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是大世家,都有一定的礼仪规制,不论红白喜事,凡事都有章程。
妾就是妾,立字下面一个女,便是立在一旁伺候的女人,那就是仆人。
既然是仆人,无论是生是死,都比不上主人家。
即便是死了,连夫家祖坟都进不去。
只有正妻,才能够在死后,得到夫家停灵七日,全家上下披麻戴孝,送殡下葬入祖坟的规制。
柳尚书却想用这个规制,去葬一个小妾,一个在旁人眼里嘴里处处鄙夷的妾室。
可见这有多荒唐。
“我娘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就说,这柳尚书怕是疯了。”曹玉梅跟秦瑟科普过后,便吐槽道:“别说旁人会如何看待柳尚书这逾制的举动,便是朝廷里的言官,都不会放过柳尚书,肯定会参柳尚书颠倒尊卑,不顾纲常伦理的。到时候,柳尚书轻则被训斥几句,重则被贬,也未可知。”
秦瑟闻言,忽然想到一件事,“倘若他手里有与这位贵妾的正妻婚书呢?”
曹玉梅一愣,旋即摆手笑道:“这怎么可能?柳尚书的正妻,是杨大娘子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
秦瑟放下手里的瓜子壳,端起茶杯,吹了一口水面上的茶叶,“倘若呢?”
曹玉梅一惊,“难不成,是真的?”
秦瑟不置可否。
见状,曹玉梅心里便明白,这是真的!
“这怎么会是真的呢?”她不敢置信,“柳尚书之前聘杨大娘子的婚书,便是正妻啊!哪里又冒出来一个正妻的婚书,这世上难不成还有一夫聘两妻的男子?”
古代男子说是三妻四妾,但事实上,却是一夫一妻多妾制。
妾室再多,妻子永远只有一个。
只有正妻才有聘妻的婚书,其他妾室,顶多是把身契放到了夫家,由夫家写名入族谱罢了。
然而,便是在族谱上,也得标注是妾室某某某。
就算要纳贵妾婚书,那也得嫡妻同意,盖章由官府过审,发聘婚书才算是贵妾。
可即便是贵妾的婚书,那也得写明是聘为良妾,与正妻的婚书差远了。
若非元妻身亡再续弦的,绝不可能出现一夫聘两位正妻的婚书。
否则,便是违拗律法的!
“确实是真的。”秦瑟喝了一口茶,将杯子放下,揉了揉有些酸软的胳膊,“婚书确实有两份,一份是柳尚书自己写的,一份是柳太夫人做主聘杨大娘子的婚书。”
曹玉梅只觉得荒唐,“怎么会有这种事?”
“我曾经见过钱氏,听钱氏说,他们两家本就有意亲上加亲,再结秦/晋之好,而且她和柳尚书有感情基础,柳尚书曾要聘她为正妻,也有过婚书,但柳太夫人不肯,背着柳尚书为他聘了杨大娘子,也过了婚书。”
秦瑟道:“你说,若是柳尚书拿出之前那封婚书,严明当时母命在身,不得不娶杨大娘子,如今已与杨大娘子和离,死者为大,为兑现当年承诺,要用正妻礼仪,将其下葬,皇帝还会说什么?”
曹玉梅呆了一呆。
若是这样,皇帝自然不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