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蔓,”白芹一指对面,“坐这儿。”说着,递了本商品目录和价格表给她,“看看,熟悉一下,有什么不懂的,问我。不认识的物品,你拿个本子记下来,下午我带你去仓库认认。”
“好。”李蔓接过商品目录和价格表,拉开椅子坐下,瞅了瞅书桌下面和左右,大大小小的八个抽屉,“白同志,以后我就坐这儿了吗?”
“嗯。”白芹点点头,拿着个本子翻看了起来。
李蔓挨个儿拉开看了看,没有一个是空的,不是放了书本、墨水和碗筷,就是零散地放了姑娘的头绳、皮筋和哈利油,甚至有一个还放了块腐烂的木瓜。
“白同志,这抽屉里的东西是谁的?我想用一个,能给她往一块腾腾吗?”
“刘丽的,她调去前面门市了,你先别动,中午我跟她说一声,让她过来拿走。”
李蔓应了声,出门寻了块树枝,一折两断,夹了坏掉的木瓜丢到外面装垃圾的木桶里,然后又在窗台上找了块抹布,在食堂门口的水池边洗了洗,过来擦了遍桌椅,又将那个抽屉擦了擦。
白芹看了几眼,心下失望,这都过去好一会儿,光在那儿擦拭桌椅穷讲究了,给她的本子连翻都没有翻一下。
擦干净了,李蔓还是觉得抽屉里散发着一股腐烂的味道,洗好抹布晾起,她又在水池边揪了几片薄荷。
薄荷放入抽屉,压下了些味道,李蔓立马心情愉悦地扬了扬唇角,拿起竹筒喝了几口水,翻开本子看了起来。
这年头,物资真够匮乏的,所有商品加起来也没有几页,不一会儿李蔓就翻完了。
心中有了数,李蔓一个个记起了价格,争取做到一提哪个商品,张口就能报出它价格。
如此,一个上午转眼就过去。
快下班时,李蔓去后勤找张婶领扫帚。
张婶是个三十多岁的妇人,长得细眉细眼,看着就温柔可亲。
李蔓一进屋,她便放下织了一半的毛衣,笑道:“新来的李会计吧?”
“张婶你好!”李蔓笑着点点头,“我来领把扫帚。”
张婶起身给她拿扫帚,“你住在哪了?”
“仓库旁边的那间简易房。”
“怎么住哪了?女生宿舍没床位了吗?”
“白同志邀我去她哪儿住,我没应,”李蔓不好意思笑道,“在家我一个人住间屋子,住惯了。”
张向萍看着娇娇俏俏的小姑娘,担心道:“简易房离宿舍远,晚上你一个人住不怕吗?”
“还好吧,都在一个院内,真有什么,叫一嗓,那边就听到了。”李蔓接过扫帚,在登记本上签上名字,仰头看了看头顶吊着的灯泡,“张婶,职工宿舍通电了吗?”
“嗯,你住的简易房没有接线吧?”
李蔓摇了摇头:“我哪里能牵线吗?”
“你问问陈兵,可以的话,你过来跟我说一声,我下午找人给你把线接上,装上灯泡,不耽误你晚上用。”
“好,谢谢张婶。”李蔓拎着扫帚,兴冲冲回了办公室,“陈同志、陈同志,我住的简易房能接根电线吗?”
陈兵刚忙完一段,正端着茶杯,悠闲地看报纸呢,闻言抬头道:“这个嘛,得请示江会计。”多一根电线,每月就得多一份支出钱。在陈兵看来,简易房就住了李蔓一个,对搭对搭就过去了,很没必要单独再牵一根电线。
“什么要问我?”江会计带着丰高朗和一位早年来此支边的职工车永成从仓库回来,进门看到一旁站着的李蔓,笑道,“来了,什么时候到的?”
“江会计!”李蔓回身打了声招呼,回道,“早上到的。”说罢,冲丰高朗和车永成点点头,接着又道,“我想给我住的简易房接根电线,可以吗?”
“成啊。”江会计拉开前面的椅子,在一张办公桌前坐下,端起杯子喝了口水,看着陈兵笑道,“一只15瓦的灯泡,一年能费几个钱啊?跟周师傅说一声,下午给她装上吧,一个小姑娘住在哪儿,屋里亮堂些,晚上也省得害怕。”
15瓦!
那得昏暗成怎么样子啊?!
“灯泡的瓦数能大些吗?多出的电费,我可以自己出。”
江会计想了下,点点头。
白芹:“李同志还想开个窗户。”
李蔓忙点点头:“不开窗,就不通风,等到夏天,太阳一晒,那屋子肯定跟蒸笼一样,又闷又热。”
江会计看向陈兵:“周师傅不是还会木工吗,接完线,再让他帮忙开个窗户吧。”
李蔓忙举了举手:“要两个,可以对流。”开高一点,晚上把窗户打开,风一吹,保准凉快。
江会计“噗嗤”乐了:“还有什么,一并说了吧?”
“嘿嘿,不用了、不用了,其他的我自己慢慢添。”
“当当……”
下班了。
江会计:“要添什么?”
李蔓:“添一个木制台阶,我想把原来的几块石头换了,一踩一晃的,老不安全了。”
台阶不难,几块木头一钉就成了。江会计看向陈兵:“都记下了吧?”
陈兵点点头,拉开抽屉拿了碗筷向外走道:“小李,回头给周师傅买盒烟。”
李蔓一口应了。
大家陆续出了门,李蔓谢绝了白芹一块儿去食堂的提议,拎着扫帚先去后勤跟张婶说了一声,接线的事,陈兵应下了,人也由他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