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本就艰难,农家子若想考取功名更是难上加难。
先帝在位时,朝堂基本被世家权贵垄断,也就这几年当今登基,顶着朝中压力任用好些寒门子弟。
可即便如此,这些寒门子弟在朝中也是举步维艰,甚少有触碰到权力核心的。
故而在得知福水村又出了个童生,苏大石当场仰天大笑,其他人更是欣喜若狂,有荣与焉。
两人边走边说,前后脚进了甲班。
又是一番恭贺寒暄,梁源好不容易才抽出身,往座位走去。
方东坐在位置上,正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梁源从他桌旁边路过,快速敲了桌面一下,惹得方东哭笑不得。
早读结束,季先生对几位考取童生功名的学子予以表扬,同时也不忘安慰落选的人,争取下次一鼓作气通过童生试。
一番课前讲话,季先生翻开书本,开始上课。
正午时分,梁源刚放下毛笔,窗户口探进一颗脑袋,唐胤趴在窗台上:“源弟方弟,出来吃饭!”
梁源取出饭盒:“稍等,我去热个饭。”
唐胤直起腰:“你们快去,我先去占位置。”
梁源并方东齐声应好,待热好饭菜,在唐胤两旁落座。
唐胤扒一口饭,嚼几口咽下去才出声道:“弟弟们,我要不了多久就能升入甲班了。”
他说话时眉飞色舞,显然心情是极好的,梁源微微侧首疑惑问道:“不是中旬才考核过?”
“我这不是急于和你们在一个班么。”唐胤嘟囔一句,“我特意跑去问过先生了,先生说如果我能稳住,想必很快就能升到甲班了,估摸着不是下次就是下下次。”
方东昨儿情绪高涨,挑灯夜读时一口气写了两篇文章及三首诗,略有些透支过度,不似往日那般精神。
但好歹是好友分享的好消息,方东露齿一笑:“这与唐兄的勤勉是脱不开关系的。”
梁源点头如捣蒜:“正是,正是。”
待三人吃完午饭,唐胤迫不及待掏出笔墨宣纸:“今日阳光正好,不赋诗一首可惜了,谁先来?”
梁源擅长写文章,作诗方面稍逊一筹,故而与方东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尊老爱幼,唐兄先。”
“哈?”唐胤反手指向自个儿,佯装生气,“尊老?”
梁源连连摆手:“没有没有,只是唐兄年长,打个比方而已,唐兄你快些写,写完我和方兄再写。”
唐胤哼了一声,执笔蘸墨,埋头作起诗来。
......
傍晚时分,梁源回到家中,看见铺子门口站着一橙色锦衣的年轻男子,他身后的小厮手上提着好些东西。
人来人往,路过之人不时看他俩一眼,或好奇或探究。
梁源见他面生,也没多想,刚一脚踏上台阶,那锦衣男子就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拱了拱手,言语间很是客气:“梁公子。”
梁源仔细回忆一番,他确实不认识此人,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你是?”
“我是曹佑。”曹佑呵呵笑,一招手,那小厮立刻上前来,“听说您已成了童生,我家老爷特意让我来给您贺喜。”
梁源眯了下眼:“你家老爷?”
曹佑自然知道那马上风的曹安和梁源之间的龃龉,却是面不改色解释说:“我家老爷正是曹员外。”
梁源一时忪怔,理智告诉他,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光从曹安和仁心医馆就能看出,曹家不是好相与的,曹员外让人登门送礼,多半有所图。
与此同时,那边的苏慧兰把打包好的点心递给客人,一扭头就看见那曹家不要脸的玩意儿竟跑到了源哥儿跟前,当即变了脸色。
第30章
此前,曹佑已在铺子门口站了许久,既不进屋,也不离开。
任凭苏慧兰说干了嘴,始终大喇喇地杵在那,就像是耍猴儿人耍的那只猴,任人围观打量,真不知他存的什么心。
这半个多时辰,简直把她苏慧兰的脸都丢光了。
眼瞅着曹佑要把贺礼往梁源手里塞,苏慧兰站不住了,把手上的活计交给赵荷花,就要冲出来。
谁知刚踏出一步,曹佑就跟着梁源进了铺子。
曹佑边走边低声说:“我家老爷是特地让我来给梁公子道歉来的,当初安少爷的事老爷夫人并不知情,他们也是最近才知道,这不,老爷一得知这个情况,就赶忙让我来赔礼了。”
梁源语气轻飘飘地道:“那你家老爷为什么不来?”
曹佑眼神微闪:“我家老爷身子不好,正卧病在床。”
梁源绕过柜台进了屋,突然想到去唐胤家做客那天,曹员外身上诡异的腥臭味。
正欲旁敲侧击,苏慧兰撸袖子叉腰,没好气地问:“你到底想干啥?”
曹佑止堵在门口,声音不高不低,恰好每个人都能听见:“我奉我家老爷之命,特来送贺礼。”
门口的客人个个伸长了脖子看热闹,一听说是来送贺礼了,立刻来了精神:“你家老爷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