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源吃一口饭:“什么商量?”
“教习你也知道,我就是一旁听的,肯定是不比那些真正考入书院的人......”
苏源只作听不懂,截过他的话头:“所以你是想让我对你多加关注?”
杨牧噎了下,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
“放心吧。”苏源拍了拍他的肩膀,郑重其事道,“你虽是旁听生,基础也不算扎实,但在我眼中和其他人同样重要。况且你方才又为我争辩,我铭感五内,决定要好生督促你,争取让你和其他人一样。”
杨牧:“???”
“就好比抽背文章,当堂作答这些,只要有机会,我都会第一个想起你的。”
杨牧:“!!!”
“好了,别光顾着高兴了,赶紧吃饭吧,你们等会还要上课呢。”
杨牧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后在苏源充满鼓励的眼神中熄了声。
挖了一大团米饭塞进嘴里,艰难咀嚼,两眼泪汪汪,几近哽咽:“多谢教习。”
苏源抿唇忍住笑意,又埋头扒了一口饭。
......
有关苏源的谣言只传了一天,当天晚上便消弭无踪了。
宋山长得知此事,已是第二天。
郭连云一早过来,拎着茶壶进屋:“先生,茶泡好了。”
宋山长放下书,接过弟子斟好的凉茶,浅酌一口,眉目舒展:“你这泡茶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
郭连云笑了笑,又想起昨晚从好友口中得知的事情,思忖片刻还是说了:“先生可知苏源替宋姑娘挡热汤的事?”
宋山长放下茶杯:“知道,怎么了?”
郭连云就将所谓谣言说给宋山长听,最后补充道:“幸好苏源及时澄清了,否则宋姑娘也会损了名声。”
宋山长挑了下眉:“且不论苏源烫伤的真假,谣言的对象是苏源,与和璧有什么关系?”
郭连云抬头,就对上宋山长微凉的眼神,心中一慌,忙不迭解释:“学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宋姑娘可能也会......”
“好了,此事不必再说。”宋山长抬手止住他的辩解,淡声道,“既然苏源已经澄清了,这事就过去了。”
郭连云眼神闪了闪。
“况且苏源被烫伤确有其事,我还给了他烫伤药。”宋山长深深看了弟子一眼,“你该知道我的脾性,若苏源真有什么问题,早在第一次见面后,我就不会再问及他了。”
郭连云低下头:“是学生的不是,学生只是担心宋姑娘受到牵连。”
宋山长嗯了一声,再次端起茶杯:“你不是还有课,赶紧去吧,别迟到了。”
郭连云握着茶壶柄的手紧了紧,终究什么都没再说,无声退了出去。
宋山长端坐于书案后,静静凝着他的身影走出小院,幽幽叹了口气。
杯中浅绿的凉茶轻漾,宋山长低声呢喃:“如此,倒是不相配了。”
......
休息了一天,苏源又重回教习岗位。
经过谣言事件,学生们看苏源的眼神里带上了几分崇敬。
原本苏源的科举之路就是所有读书人所艳羡的,再有昨日袁维嚣张刁难,而苏源不骄不躁,始终温和以待,只罚了一篇检讨,足以见得其心胸之开阔。
高才卓识,又不乏好秉性,可不正是众人钦佩的对象。
苏源将众人微妙的变化看在眼中,将前天的文章发放下去:“诸位的文章对于童生来说都是很不错的,但是瑜不掩瑕,具体可见我对文章的评注。”
“你们回去后再品悟一番,明日我再讲解。”苏源翻开书,“好了,接下来我们继续上课。”
“把书翻到第十页,杨牧你来,将文章通读一遍。”
正抖着腿咬笔头的杨牧:“......是,教习。”
然后欲哭无泪地念完一整篇之乎者也。
苏源抬了下手,示意他坐下:“很好,那么第一句......”
他在上头放声讲授,学生们在底下奋笔疾书,一刻不停歇地记笔记。
讲到一半时,苏源往下瞥一眼。
很好,都在认真听讲。
包括旁听生杨牧。
一堂课结束,苏源布置了背诵任务,便径自离开。
这回他没再去寝舍换衣裳,身着靛蓝色教习袍,堂而皇之地走进课室。
落在身上的目光虽多,却没人再上前问询了。
苏源刚坐下,就见到张信亦步亦趋地跟在袁维身后,神态焦急地说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