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柳大刚一脚踩在门槛上,手里还拎着个铁锨:“大早上的吵什么吵,不知道别人要睡觉吗?”
“柳大刚你睡糊涂了吧,这太阳都晒屁股了,你咋还好意思睡觉,不给你闺女治癔症了?”
柳大刚被戳到了痛处,扬起铁锨就要打人。
几个腰圆膀大的男人往前一站,柳大刚瞬间被镇住了,讪讪收手,色厉内荏道:“关你屁事!”
他就是气不过。
凭啥苏源小小年纪就能高中会试,而他儿子却连个举人都没考上。
在屋里听着这些人欢声笑语,话里话外都在恭维苏源,一时没忍住跑了出来。
“行了,人苏会元都进去了,咱也别在这杵着了,都散了吧。”
众人作鸟兽散,柳大刚忿忿瞪了眼苏源家的院门,扛着铁锨进屋。
苏源并未关注外面的动静。
他径直去了书房,准备给亲友师长们写信报喜。
虽说不久后他考中会元的消息会传回杨河镇,说不准比他的信还要早一步,但他想亲自用笔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们。
意义不同。
回想起杏榜上由楷体书写而成的“苏源”二字,苏源翘了下嘴角,将放榜时的壮观场面也描绘进书信之中。
几封书信写完,便耗费了一个时辰。
午时将至,苏源去厨房炒了个饭,随意应付过去,又钻进了自习室里。
前五场他考得不错,最后一场可不能掉链子。
否则这八年的寒窗苦读就白费了。
最后半个多月,再拼一把。
苏源垂眸磨墨,片刻后轻拢宽袖,执笔挥洒。
......
放榜这一日,关注者甚多。
得知是苏源中了会元,又了解到他曾任松江书院教习,不管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都带着贺礼前来。
一时间,春宁胡同车马骈阗,不算宽敞的小道被堵得水泄不通。
胡同里的百姓们那是有喜有忧。
喜的是一天之内看到诸多衣着华贵之人,忧的是苏源始终不曾露面,任这些人如何敲门如何呼喊,连门都没开过。
这些人兴冲冲来,最终都败兴而归。
“你们说,苏会元这样会不会得罪人啊?”有人惴惴不安地问。
“想什么呢,真正有权有势的才看不上一个会元,这些人要么是芝麻小官,要么是富商,就算心里不快活,那也得忍着。”
谁让苏源是个潜力股呢。
先前担忧的男子竖起大拇指:“赵老叔,还得是你啊,你这么一分析,我就啥都懂了。”
双鬓花白的赵老叔在门槛上磕了磕烟斗,斜眼看他:“在京城待了这么多年,总得明白些道理。”
等苏源从自习室出来,已过了傍晚时分。
对于那些人的送礼行为,是完全不知情,该吃吃该喝喝,丝毫不慌。
当然了,就算当时他没进自习室,他也不会开门,只当自己不在家。
谁知道这些人里有没有某位皇子派来的人,试图借机拉拢他。
参与夺嫡就是一场豪赌,成则鸡犬升天,败则家破人亡。
苏源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绝不会掺和到任何一方势力当中。
梁盛对他的恶意很深,所以即便他知道未来继承皇位的是诚王,他也不打算加入诚王阵营。
《庶子官途》的剧情早已脱轨,变得面目全非,诚王能否登基还得打个问号呢。
其他皇子就更不用说了,各有各的缺点,否则也不会在太子突然离世后,捆一起都打不过一个诚王。
两天后,苏源外出采购,从邻居老叔口中得知此事,如是想道。
但对于邻里,苏源是这般解释的:“前两天我去了学生家中做客,昨天深夜才回来,并不知情。”
反正这两天他几乎全天都待在自习室,吃饭也都是啃包子啃饼,几乎没做过饭,炊烟都没升起,他们还真捉不到他在家的证据。
老叔替苏源遗憾:“你是没看到,那马车上是一堆好东西,起码值几十上百两银子。”
苏源但笑不语。
他虽然是个守财奴,把银子看得很重要,但并非毫无底线。
那些东西一旦收下,就是互相有了往来。
假若日后对方有所求,答应了有损利益,不答应则有损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