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必先摸了摸下巴,问起苏源在松江府的政绩:“你可不知道,自从建了公共茅厕,我家那牙行附近再没有腥臊味儿了。”
“还有我的一个旁支族弟,一直念叨着要生个小闺女,不料连生五个都是儿子,可把他气坏了。”
“去年他夫人与人去抚育院,恰好碰上一个合眼缘的小姑娘,生得漂漂亮亮,夫妻俩一合计,就把人带回去了。”
杜必先乐呵着说:“现在我这耳朵总算清净了。”
听多了重男轻女,多生儿子的言论,苏源还是头一回听说连生五个只为生个女儿的人家,颇为稀奇。
又听说在抚育院领了个孩子回去,笑容更甚几分:“除去个别孩子,抚育院的孩子们大多身体康健,也都很懂事。”
杜必先深以为然,感叹道:“只是他们有些不被父母期待罢了。”
苏源摩挲着茶杯:“所以才有了抚育院啊。”
杜必先笑着称是,忽然想到什么:“诶承珩你在松江府可能没听说,去年诚......就是被贬为庶人的那位,不知发什么疯,把一个姓刘的妾室给杀了,整间屋子都是血。”
提起刘姓妾室,苏源立马想到刘明珠。
到底是上上辈子的夺嫡赢家,苏源不免对赵进有几分关注,奇道:“他不是被幽禁在宫中,你又如何得知此事?”
杜必先道:“我是听来吃火锅的客人说的。”
苏源眉梢轻挑,能得知宫中辛密,多半有官职在身,火锅的魅力还是一如既往的大啊。
“随后周大人......就是他正妻的爹上书请一封放妻书,陛下也答应了,结果那周氏死也不肯离开。”
杜必先唏嘘道:“那周氏还真是痴情,也不知这事儿被谁传了出去,整个京城都传遍了。”
苏源与周氏并无交集,对此并无感触又同杜必先说了会儿话,送走了他。
再看天色,已来不及去宋家,只能等明日。
傍晚时分,京官下值。
苏源正在相看杜必先留下的京城范围内的待售宅院。
随着他娶妻生女,家中下人日益增多,三进院子显然不够用。
趁近日闲来无事,买一座大点的院子,尽快修好搬进去。
正跟宋和璧讨论着,熟悉的笑声由远及近:“源哥儿!源哥儿!你猜我是谁?!”
苏源:“......”
宋和璧:“......”
一抬头,唐胤已大步跨进门槛,一个大鹏展翅扑上来。
又因宋和璧在边上,不好太过放肆,只能一个急刹车,啪叽撞在博古架上。
唐胤捂着肩膀:“嗷!”
苏源:“......”
起身稳住摇晃不止的博古架,苏源啧声道:“毛毛躁躁,走路都不知道看着点。”
方东不紧不慢走进来:“还未下值的时候他就已经收拾好东西,钟声一响就冲出翰林院,跑到春宁胡同都不带喘的。”
又注意到一旁的宋和璧,当即止住脚步,垂眸行礼:“弟妹。”
唐胤一边龇牙咧嘴,一边向宋和璧作揖:“对不住啊弟妹,方才是我莽撞了,还请弟妹不要计较才是。”
宋和璧早在刚成婚那一个月就见识到唐胤的活宝属性,又是苏源的好友,哪会计较。
同他二人打声招呼,便自行离去。
书房里只剩三人,苏源同方东拱手:“许久未见,方兄的身量似乎比上次高了些。”
唐胤原地转圈:“我呢我呢,我是不是也长高了?”
苏源:“并没有。”
唐胤脸一垮,忿忿道:“一定是这些日子整理了太多的文书,营养不良,导致我又缩回去了。”
提起文书,苏源来了兴趣:“怎么样,在翰林院这几个月感觉如何?”
去年二月,方东和唐胤参加会试,又一路过五关斩六将,顺利进入殿试。
方东自制力极强,多年如一日地严要求自己,不出意外入了一甲。
弘明帝见他面容俊气,钦点他为探花郎。
至于唐胤,他在天份上本就稍逊于苏源和方东,能走到今天这步,还得多亏了二位好友带飞。
他在殿试中发挥还算稳定,成功位列二甲,又通过了朝考,顺利进入翰林院,成为一名庶吉士。
一如多年前期许的那般,分别只是暂时的,他们终会相聚。
唐胤抓了抓头发,浅绿色的官服衬得他有些傻气:“就那样呗,处理不完的文书还有整理不完的各种典籍。”
提起在翰林院的日子,他就有倒不完的苦水。
“方东还好些,他到底是正儿八经的正七品编修,我一个庶吉士连正经官职都没有,只是俸禄按七品官算,那些个资格比我老的,恨不得把我当成村口的老黄牛使唤。”
“前几天我还被郝治塞了那——么厚一摞文书,几乎一夜没睡,差点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