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世忠声如洪钟地应了声是,阔步朝苏源走去。
看这架势,应是打算先处理了苏源,再去处理那个口出狂言的老头儿。
赵进说这话的时候,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苏源,期待他脸上出现诸如恐惧之类的神色。
很遗憾,苏源仍旧镇定如斯,眼皮都没抬一下。
赵进厌极了苏源这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淡定,当即气血上涌,抽出腰间佩剑,直奔苏源冲去。
长剑闪着寒芒,眼看着就要劈到苏源身上。
所有人屏住呼吸,或遗憾或快意。
——若无意外,苏源就要死在而立之年,真是可惜了。
——死得好,苏源死了就没人凭一己之力掩盖住朝中所有人身上的光芒,他们也有了往上爬的机会。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弘明帝突然出声:“等等!”
挥剑的手滞在半空,赵进扭过头:“父皇可是舍不得了?”
弘明帝并未应声,在赵进看来便是默认了,遂狰狞一笑:“既然父皇舍不得,就赶紧交出玉玺,将退位诏书昭告天下。”
“或许我会看在父子一场的份上,让您安享晚年。”
皇子堆里,怀王双手攥成拳状,高声道:“父皇不可!庶人赵进阴险刻毒,睚眦必报,若让他得了皇位,咱们都会没命的!”
其他的皇子也都争先恐后地劝说,只是各自的目的和意图就不得而知了。
“五弟说得对,单看赵进以往的种种劣迹,纵容下属加害朝廷命官,豢养私兵意图谋逆,您该知道他绝对不会放过咱们的。”
“父皇三思,就算儿臣死在赵进的剑下,也不愿靖朝落入这样一个人手里!”
赵进气极反笑,都已是砧板上的鱼肉了,还在那叫嚣不止,真是不知死活。
苏源什么时候都能杀,现在他更想教训这几个不识好歹的东西。
赵进脚步一转,直奔皇子席而去。
他记得是怀王最先开口,就拿他杀鸡儆猴好了。
手起刀落,长剑穿肩而过。
怀王惨叫一声,抽搐着倒地,清雅温润的脸上褪去血色:“你、你竟敢!”
赵进无视怀王的声音,锁定下一个目标。
“够了!”弘明帝冷喝,“你还想杀了你兄弟不成?”
赵进表示无所畏惧:“只要父皇愿意退位,我勉强可以留他们一命。”
余光瞥见赵澹,又话锋一转:“不过赵澹必须得死。”
被点名的赵澹眼神微闪,抬头看向上首。
在弘明帝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后,赵澹温声道:“不知皇兄是如何和余副统领联系上的?”
弘明帝松开皇后的手,沉声道:“朕也想知道,你被幽禁宫中,是如何联络上余世忠,让他心甘情愿和你一起逼宫的。”
“余世忠,朕待你不薄,为何要与赵进沆瀣一气,行谋逆之事?”
弘明帝语气平平,明明没有任何谴责的意味,却让余世忠心虚地移开眼。
“微臣......欠了一人一份人情。”
孔次辅怒声道:“所以你就为了这份人情,背叛了对你恩重如山的陛下?”
余世忠张了张嘴,哑口无言。
孔次辅怒不可遏,骂得那叫一个唾沫横飞:“奸佞小人,你愧于陛下的提拔,更不配为人!”
王首辅也是一脸沉痛:“余副统领,老夫不知你到底欠了谁一份怎么样的人情,可你报答了那人,是否想过陛下,想过这些跟随你一起逼宫的御林军?”
和孔次辅的疾言厉色不同,王首辅走的是春风化雨那一挂,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余世忠下意识地看向弘明帝,脸上浮现名为挣扎的神情。
赵进暗道不妙,提剑指向弘明帝,两腮上的肥肉因激动颤了颤。
“父皇我劝你还是别做无谓的挣扎了,整座皇宫都已经在我的控制之下,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说着,他狠狠踹了余世忠一脚,带着满满的警告:“余世忠,还不伺候父皇拟退位诏书。”
余世忠迟疑片刻,最终选择不去看弘明帝,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空白圣旨,朝上面走去。
赵进气喘吁吁地收回长剑,很是满意这一幕:“这就对了,父皇您都一把年纪,也活不了几年了,不如退居二位......”
弘明帝忽然露出一抹冷笑,挥开余世忠呈上的空白圣旨:“朕是老了,但还没傻。”
赵进皱着眉毛,甚是不悦地道:“你别敬酒不喝喝罚酒,弑父的罪名并不好听,但你要再不识趣,背上这恶名又何妨。”
弘明帝深吐一口气,阖上眼不再看他,意味不明地吐出两个字:“是吗?”
赵进见他软硬不吃,彻底没了耐心:“余世忠你还等什么,还不赶紧伺候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