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余身手极好,冲过去,一脚踩死了蛇,心里纳罕,提督不怕这玩意儿啊,之前甚至养了条银环蛇呢。
裴肆“惊魂未定”,俊脸惨白一片,甚至慌得大口地喘气。
他发现那女人见他出了丑,抿唇偷笑,眼里遮不住的得意。
裴肆极力按捺住火气,踉跄着起身,瞪着那女人:“殿下这是做什么?想要小臣的命么?”
春愿真的很喜欢看这条毒蛇在众下人面前丢脸,之前在他跟前受的气,稍稍出了些。
她一脸的无辜,手轻覆在心口,扭头往地下瞧:“提督误会了,方才你不是给猫舀了鱼糜么,掉地下了些,我不当心踩到了,滑了一跤,就失了手。”
春愿一愣,她现在是公主哪,干麽还要怕这人!
“怎么。”春愿端着姿态,淡漠道:“提督是在责备本宫?”
“小臣不敢。”
裴肆故意憋着怒,还像从前那样,云淡风轻一笑,躬身要给那女人见礼:“小臣多谢公主方才相救,这厢,给您磕个头。”
春愿虚扶了把,高昂起下巴,眉梢上挑:“免礼,不用磕了。”
裴肆攥紧拳头,眉头都拧成了个疙瘩,看了眼地上那条死蛇,沉声道:“小臣不太舒服,如若殿下允许,小臣想先行告退。”
“准了。”
春愿巴不得这条毒蛇滚呢。
天色已晚,她抱着小耗子离开花园子,扭头看了眼仍躬身送驾的裴肆,心里讥笑:我还当你多厉害,原来怕蛇。你不舒服啊,不好意思,我可太舒服了。
……
这边,裴肆见那女人走远了,这才直起身。
他面色如常,甚至唇角还含着抹玩味的笑,嘱咐阿余:“走吧。”
裴肆轻车熟路地走到雾兰住的小院,院里安静得很,多嘴小丫头们早都被打发了出去。
上房里亮着灯,此时,雾兰正立在台阶门口,她显然精心地拾掇了番,穿着身满绣的褙子,化了妆,腕子上戴着他上次送的玉镯。为了搭配,发髻上还簪了支碧玉钗,蛮不像婢女,倒像是个官家小姐。
雾兰见裴肆来了,忙不迭地迎了上来,蹲身道了个万福,俏脸微红,小声道:“您来了。”
“嗯。”裴肆笑着点头,特意上下打量了圈女人,“很好看。”
雾兰脸更红了,紧张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急忙侧身:“您、您里头请。”
裴肆从阿余手里拿过食盒,给阿余使了个眼色,让阿余守在外头。他大步走进上房,四下扫了圈,屋里打扫得特别干净,铜盆里堆了几块冰,金炉里燃着龙涎香。而圆
桌上摆了几道精致小菜,一壶酒,两只酒杯。
这时,雾兰挑帘子进来了,她心跳得更快了:“您用过饭没?要不……”
“用过了。”
裴肆拎了拎手里的食盒,放在桌上,笑道:“下边的人孝敬上来条好鱼,我想着你好像爱吃,就给你炖了拿来。”
雾兰心里几乎被蜜淹没了,早都忘了她吃不了鱼,身上会起红点子,连忙蹲身给裴肆见礼,越发耳热:“多谢您记挂着奴。”
“应当的。”
裴肆笑笑。
他想着,这会儿应该表现得更熟稔亲近些,于是打了个哈切,锤着后腰,拖着沉重的步子走进内室,一屁股坐上了雾兰的绣床,整个人呈个大字躺下。
这时,雾兰捧着碗凉茶进来了,见提督歇在她床上,她从前认识的提督,都是冷漠疏离的,忽然对她这般亲近……
雾兰又惊又喜,同时有些慌乱,不晓得该怎么办,想入非非了起来,提督待会儿会不会对她……
“最近皇庄上事多,累死了。”
裴肆手撑着头,侧身躺着,笑着问雾兰:“你不介意吧?”
“不不不。”雾兰连忙说。
“过来坐。”裴肆手拍了拍床。
雾兰端着茶过去,竟忘了给他,自己呷了口,忽地反应过来,忙要起身:“奴再给您倒一碗。”
“不用了。”裴肆摇头笑,他深深地望着雾兰,指头摩了下她的粉颊,柔声问:“这儿没人欺负你罢?”
“没有。”
雾兰心沉了下去,抿唇笑:“殿下对奴很好,再过几日,奴的家人就回来了。公主私下给奴赏了笔银子,让奴去安置家人。”
“那挺好。”裴肆从袖中掏出沓银票,塞进雾兰的枕头底下:“主子赏的到底有数,你拿着给你家人寻个好宅子,往起置办个家不容易,若是短了,只管找我要。”
雾兰没想到提督竟会对自己这么好,不可置信地望着他:“为、为什么?”
裴肆笑得自然:“目前咱俩还是陛下恩赐的对食夫妻,我理当对你好,这有什么好疑惑的。”
雾兰羞得嗯了声,是这样没错。这么多年了,从未有哪个人对她这么体贴关心过。
她想更进一步,于是,往里挪了一分,凑近他,甚至想躺下,躺到他怀里。
“对了。”裴肆看出这姑娘的心思了,往后躲了下,叮嘱道:“委屈你在公主府再伺候一年,主子是打是骂,千万要忍耐。”
雾兰笑着啐:“这不劳您说,奴这些年可不就做了伺候主子这一件事,放心罢,奴只要在府里一日,就会好好侍奉殿下一日的,不会出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