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昳骑在白瑶瑶身上,作势要打她。
白旭宪大步走过来,一把将言昳捞起来,声音中隐含怒气:“白昳!你在做什么!”
言昳隔空蹬腿:“我看书看的好好的,白瑶瑶非要抢我的书!我好歹是个姐姐,她惹我,我就要教训她!”
白旭宪张口就来:“那也不能打——”
他噎了一下,将言昳放下来。
黎妈也赶忙进来,扶起了白瑶瑶。
言昳还在瞪白瑶瑶:“我是不讨厌她,可她讨厌我!她敢对我这个态度,我就能打服她!对她动一次手,她就知道家里是谁大了!”
李月缇捂着脸,已经坐在了小凳上,听见了言昳的话,她拨了一下头发,朝言昳看了过来。
白旭宪蹲在地上,扶着言昳的肩膀:“不论怎样,你都不该打人。昳儿,打人……打人是不对的!更何况她是你妹妹,家里你们两个年纪相仿,更应该好好相处。”
言昳心道:这话说出来你自己心里不心虚吗老东西!
她垂下头去:“哼……我也没真的打她,我就吓唬她呢。”
白旭宪转头去看白瑶瑶:“你姐姐打你了吗?”
白瑶瑶还是诚实的,摇了摇头。
白旭宪攥了一下言昳的手腕:“那我就不罚你了,昳儿,你是个女孩,也不要这样动手,要说话温柔一些,好好沟通。”
是,女孩当然不能动手,就该温柔的跟李月缇似的,等着被人扇巴掌。
言昳应了几声,又低头乖乖认了错。
白旭宪转过头去,瞪着李月缇:“两个孩子怎么在这儿?”
黎妈赶紧解释:“是大奶奶怕两个孩子受惊害怕,特意接过来,说一起住。这会儿时间还早,便让小姐们在屋里看看书。”
白旭宪冷哼一声,站起身来,屋里几个年龄各异的女人都不说话,仿佛无声的在赶他走。他有些怀疑言昳有没有看到他打人,但言昳似乎还在瞪白瑶瑶,压根没往他身上看。
白旭宪终于道:“……那就让孩子们好好休息吧。我走了。”
言昳跟了几步:“阿爹,怎么有人把我屋里的芳喜给叫走了?”
白旭宪没回头:“她爹娘接她回家去了,让她明儿给你告个别。”
还让芳喜跟她告别。
那看来白旭宪是信了芳喜肚子里的孩子是增德大师的。
这事儿是安定了。
白旭宪一走,黎妈绷不住了,吸着鼻子,满嘴低声咒骂。先是趴在窗子那儿看他出了院子,再叫一两个最心腹的丫鬟去打冷水来。
李月缇也没哭,就在那儿呆坐着。
白瑶瑶想上前去安慰她,言昳一下拽住她袖子。
李月缇似乎自有傲气,绝不是那种歪在别人怀里哭哭啼啼的女人,这会儿小孩跑去去安慰她,更让心里难受吧。
李月缇比白旭宪小十几岁,又算是江南数的上名号的才女,家中也不是寒门,为什么嫁给在金陵任闲职的白旭宪?
更何况,白旭宪不考虑她娘家吗?这才成婚几个月就敢对她动手了?
言昳其实冒出来另一种想法。
她作为孩子,总还是需要一个成年人作靠山的,像山光远那种危险角色——用几次就该扔了。相比于让她膈应的白旭宪,或许评估拉拢一下李月缇更有可能。
而且李月缇可能也比较好控制。
黎妈觉得孩子看着也不好,她把沾了冷水的毛巾递给李月缇,就忙叫丫鬟来给两个小姐拆头发擦脸,哄她们入睡。
灯熄了之后,言昳躺在床上更觉得睡不着,她翻来覆去一会儿,听见了外头有人说话,便光脚下床,靠到门边去听。
黎妈似乎正在劝李月缇:“小姐……老奴知道你有一万分的恨,可事情已经到这一步了,谁能想到家里出了这样的大事儿,还非让白旭宪捏了命门呢。”
李月缇半晌道:“是,拿我一人,换家里上上下下的荣光安稳,怎么不合适了。歌女不论贵贱都能拿钱买,我也不过是高级点的歌女吧了。我这些年,给家里挣了多少名声,李家所谓书香门第,到我这一代,兄弟哪有一样像人样的!我认定了终生不嫁,等我大了家里不能容我,我便去做姑子,也能写诗看书,乐得自在。谁料到……”
作者有话要说:李月缇从不想结婚。
第10章 清流
黎妈:“既然来了,就要想法子。小姐年轻,还能熬不死那个老东西吗?咱们第一步已经做对了,就等着把白瑶瑶都放到膝下来养亲了就好。”
李月缇叹气:“……我不会养孩子。我也自己从来不觉得自己能当母亲……看着白瑶瑶,我一点疼爱她的心思都没有。有的女人,或许就不会有做母亲的本事,我认清了,也不想祸害孩子。”
她骨子里对这种门户里勾心斗角当主母的生活有抗拒。更对为人母有恐惧。
但相比那些稀里糊涂的就卷进这种生活里的人,李月缇更痛苦。
她是清醒却无力抵抗。
黎妈半晌道:“小姐……你该知道,当女官这条路真的已经断绝了,老奴怕你没了心气儿,也怕你认不清现实。”
李月缇似乎挪动了几下,终于认命般低下声音,哑着嗓子道:“黎妈,你教我罢,我听着。”
黎妈显然混迹内宅很久了:“你想,白旭宪一代就他一个,他爹五十来岁就中风死了,到他自个儿,发妻给他生了个大儿子,结果没两年也夭折了。要老奴看,白旭宪命里就没儿子!真要是有,多为白旭宪纳妾,往后姬妾谁要生了儿子,必然也要放你在膝下养的。不过小姐,若真能给他生个儿子——”
李月缇失声道:“不!我是不可能给他生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