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函若有所思, 指尖微敲了敲桌面, “本宫要知道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侍女低头应诺,这要求不难达到,毕竟后宫无主,不是一些低等妃嫔,嫡长公主无疑就是地位最高之人,想要做什么还是很容易的。
……
而另一边的公主府,江姒雪哪怕失了公主平日的亲近,没有被一同带入宫,她也没有在意,心中更多的是担忧容家人的情况。在陛下旨意下来后,容府上下数十口人都被禁卫军押入大牢,至今还不知如何了。
得知公主会在宫中住上一段时日,便是想找公主求情也无法了,江姒雪鼓起勇气私下出了公主府,去往诏狱。
诏狱虽严,但因为江姒雪是当今唯一嫡公主身边的人,还是得以宽限进去见上一面。
昔日清俊不凡的少年郎君遭逢大变跌落尘埃,在这牢狱之中难免受到折辱,一身原本清贵的衣袍也染了灰尘污浊,也想不到会在这地方见到故人。
“姒雪。”
江姒雪见了他这样子,脸上闪过不忍与心痛,又有些难以启齿道,“我已经求了公主,但是公主不愿意为容家求情。”
容清衡眸色一沉,抿了抿唇道:“你不用去求公主,免得连累了你。”
姒雪平日伺候在骄纵任性的嫡公主身边已是不易了,他又如何能再奢求对方再做什么。而且容家虽然遭逢这番大难,但终究还是能够保全的。只要他人还在,日后就必定能恢复容氏荣光的。
……
住在宫中的这几日,萧函几乎每天都会去给泰平帝请安,尽力扮演好原身这个角色,同时也见到了大皇子司琛玉。
“皇姐。”穿着一身明黄色衣袍,八岁的小小少年,尚还不能掩藏些许生疏,还有眼中的一丝异样。
“你也许久未见琛儿了吧。”泰平帝并未发觉问题,而是笑呵呵地道。
他早已起了心思,主少国疑已是不可避免,但又不愿意滋养出权臣野心,也担心被旁支宗室夺了皇位。所以最为合适的人选,就是女儿襄玉公主。
泰平帝有心让长女辅佐保护幼弟,自然希望他们姐弟和睦情深的。
萧函仔细打量着这位大皇子司琛玉,皇宫里头还真养不出什么傻白甜来,也许原身以后也不是,只是棋差一招输给了至亲与爱慕之人罢了。
后者则有些紧张起来了,“皇姐为何这样看我?”
萧函笑了笑,“只是瞧着琛儿有些胖了,还有这腰带的绣工实在粗糙了些。”
泰平帝听到这话,面色也严肃了起来,皇宫之中,竟然有人胆敢对唯一的皇子疏忽。另外又欣慰于襄玉温柔体贴,关心幼弟。
司琛玉顿时紧张起来,见父皇都要责罚拷问宫人,他连忙结结巴巴回应道:“是、是姨母亲自缝制的。”
泰平帝皱了皱眉,经旁边的汪总管小声提醒是彭城王的吕侧妃,这才想起来,不知何时大皇子听闻他生母娘家还有一个妹妹,说想要见见,泰平帝当时没在意,便应允了。
现在看,似乎亲近了些,而且还涉及彭城王,“你毕竟是皇子,穿着不比常人,平日里还是要注意些。”
毕竟是自己唯一的儿子,泰平帝也就随便说了一下便过去了。
萧函笑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大皇子司琛玉之所以紧张,自然不是因为和姨母亲近的关系,而是因为姨母来见他后,告诉了他许多不能对外说的重要秘密。想到那些事情,司琛玉默默低下头,掩下眸中的一丝怨恨。
……
萧函本来是要去探望外祖父靖国公的,不过顾念着老人家的身子,提前几天就送了拜帖给国公府,等回信约了日子再上门。
靖国公府的门楣从外面看也丝毫不显张扬,除了府邸大了一些,其他的都是平平无奇。
老靖国公一共三子一女,幼女便是早逝的沈皇后,另外小儿子,也就是原身的小舅舅沈群在边关驻守,除此之外都在国公府候着了。
“参见公主。”许是靖国公教导所致,沈家人尤其是在京中的,多是低调谨慎的,哪怕见了嫡亲的外甥女,也是谨慎着君臣之礼。
“舅舅舅母,还有表哥们,不用多礼。”萧函甚至没穿往日的盛装,而是轻衣便行来的。
她眉目含笑地打着招呼,“我这次来看望外祖父的,也不用拘束那些繁文缛节。”
在寒暄片刻后,大舅舅沈旦也没有耽误地就领着公主去里堂见老靖国公,他微带歉意道:“父亲年迈体衰,起不来身子了,也就今天稍微精神好些,还请公主不要见怪。”
萧函摇了摇头,“岂有外祖父来见我这个晚辈的道理。”
沈旦脸上的笑容更温和了些许。
倒也不是他不愿意多多亲近这个唯一的外甥女,只是最近朝堂上动荡频频,陛下又在此时派襄玉公主来探望外祖父,这实在不免让人揣测陛下的心思,难不成是发落了容家之后,又盯上了靖国公府。
虽说父亲让他们不用担心,好好稳住就行了,但沈旦还是忍不住有些忧虑。
萧函不是感觉不到沈家人的态度,但正是克制才是在意,而且沈家都是聪明人,这样才更好办不是吗?
……
进屋后萧函见到的便是靠在铺着厚厚毯子的长榻上,闭目养神须发尽白的老者,相比起腐朽衰败之感,萧函感觉到更多是如同虎王卧榻,不需睁开那双眼睛便已足够万兽退避的气势。
她轻轻一笑,行了个晚辈礼,“襄玉见过外祖父。”
老者也就是戎马一生的靖国公沈平之微微睁开了眼,目光落在萧函身上,下意识露出些许慈祥的笑容,“是玉儿来了,快来我这边坐下。蒙陛下恩宠,我这把老骨头,能多看外孙女几眼,死也瞑目了。”
尤其是外孙女眉眼间的几分相似,让他仿佛看到了还未出嫁时的小女儿沈燕。
靖国公一辈子也不曾二娶或是纳妾,与发妻恩爱不疑,可惜发妻早早离世了,如珠如宝的小女儿竟也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
他眼中微微浮现伤感之色,又淡去笑道,“陛下怎么突然想起老朽了?可是有什么事让你转告于我的?”
萧函眼睛眨也不眨道:“父皇并没有什么话,只是让我来看望外祖父身子如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