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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家子的科举路 第38节(2 / 2)

作为土生土长的这时代书生,周兰甫确实很难理解何似飞的意思——对待成亲一事, 男子能尊重女子/哥儿便是难能可贵, 而女子/哥儿却需要敬重丈夫、温柔贤惠顾家听话乖巧……

何似飞对此没有过多解释,离开回春堂后, 四人还要赶赴一场诗会。

——对于诗会,九月十月的主题有秋收、赏菊,十二月一月有严冬、腊梅,唯独这十一月,可怜见儿的夹在两个上好的时节中间,再配上冻人的气候,着实让人提不起写诗的兴致。

因此,大部分人不会在这时举办诗会。

往年此时,学子们大都喜欢蹴鞠、投壶、登高等锻炼的活动。有家底的人还会租借几匹马去享受骑射的快乐。

可这场诗会的举办者是高成安。

前日,何似飞下学后,刚拐过县衙后的巷子口,还没走到自家院门前,远远就见有一个陌生小厮在门口徘徊。

陈竹最近在县衙照顾那些年幼的哥儿,何似飞白日里一般在余老府中,因此,家里是没有人的。这小厮也不知道等了多久。

何似飞走到近前,接过小厮手中的请帖,同时习惯性的摸出一点碎银赏给小厮。待他看到请帖上大大的‘诗会邀请’时,眉头微蹙,对那还没走的小厮说:“小哥,抱歉,麻烦告诉你家主人,此旬休沐我已有约了。”

小厮显然没料到何似飞居然会拒绝,他愕然的垂着脑袋,声音小得仿佛嗓子眼儿里抠出来:“何、何公子,我家少爷说,他已经许久未见您了,这回真的想要同您叙叙旧……”

何似飞将信封打开,这才发现,落款居然是高成安。

到底是表亲,何似飞便答应下来。

周兰甫那边同样,到底曾经同窗过两个月,也答应下来。

至于沈勤益,则是听说何似飞和周兰甫都要去参加诗会,自己同样要跟去不说,还拉上了陆英,理由是大家身为朋友,就要要有福同享、有诗会一起参加。

周兰甫依然经受不起沈勤益的打趣,偏头看了何似飞一眼,见他没有解释的意思,便忍不住开口:“勤益、阿英,不是我们不想同你们一道,只是那高、高兄近年同我们无甚交流,突然相邀,我们不晓得其底细,便不敢贸然邀请你们。”

文人相轻——即便这只是小小一个木沧县,读书人中也分了不少派系,平日里斗文、斗诗、斗歌赋的情况不少。

周兰甫他们几人都算是县学一派,有‘正统’出身,即便自个儿不争不抢,平日里也少不了被其他学子拿来做比较。

这种不同流派之间的比较,斗赢了没什么,如果输了……那真是短时间在文人圈子里抬不起头来。

比如何似飞,去年拜师余明函,可今年二月却并未下场参加科考,当时还被一些书生暗地里嘲讽过——说他拜师大半年了,连县试都不敢参加,可别肚子里没什么墨水吧。

当然也有人出于对余明函的崇拜,爱屋及乌的选择信任何似飞——说他有可能打算在明年下场考,连考三科,一举拿下小三元。

大部分文人默不作声,其实同样在心底暗暗等待何似飞参加科考。顶着余明函弟子的名头,是骡子是马,总得拉出来溜溜。

周兰甫虽然话少,却是个极为好心的,他又说:“上月似飞一首《咏秋》律诗备受好评,最近原本不应再参加诗会——再过两个多月就要参加县试了,声望对于县试排名很重要,这个时候可不容许出一点漏子。你们俩也是,陆贤弟同样要参加县试,勤益要参加院试,这会儿跟上来凑什么热闹,哎。”

越说越有点紧张担忧。

县城就这么大,当时何似飞同高成安一道来县城,之后又带着陈竹‘自立门户’的事情在文人圈里压根瞒不住。不过,因为高成安同陈云尚一方理亏在先,何似飞的行为处事挑不出错,想要看何似飞笑话的人也没有攻讦他的由头,此事便一直没什么人提。

但何似飞同高成安关系冷淡下来,便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一年都没怎么联系过,高成安却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邀请何似飞参加诗会,周兰甫等人便下意识觉得他不安好心。

沈勤益:“不就是即兴作诗么,咱又不是没作过。再说,似飞在诗文方面天赋这么强,还老有其他流派的人说他是提前准备好的诗词,等到诗会时假装是即兴创作。这回咱就让似飞再露一手,看看那些人脸疼不疼。”

陆英捏紧了拳头,努力保持冷静:“县试排名对我来说没什么要争的,有似飞哥在前,我是不敢肖想县案首了。便不在乎什么县城声望——我好像还没有声望吧,那便不怵参加诗会!”

沈勤益又说:“阿英都不怵,那我也不怵,似飞更不可能怵!咱们过去证明正统县学学子的实力!”

周兰甫被这俩人说得热血上涌,见何似飞全程没开口,悄悄抻了一下他衣袖,说:“似飞你来也说两句。”

给咱们壮壮士气。

何似飞:“我?”

周兰甫点头:“对,来两句。”

何似飞惊讶的跟三人目光相对,完全在状况外:“不是……我好像不算正统县学学子?”

沈勤益:“啊啊啊啊何似飞你真的是泄气的一把好手!”

见沈勤益又没招架住何似飞的拆台,周兰甫和陆英忍不住都笑起来。

笑完后,几人忽然发现,此前那一直紧绷着的情绪居然纾解许多,即便这会儿已经快要走到高成安的小院门口,他们好像也不像之前一样担心了。

高成安的小院里此刻已经有了几位书生,此前给何似飞送请帖的小厮正在给大家端茶倒水,见门口来人,他赶紧迎上来。

这小院还是去年的模样,只是可能为了诗会方便,高成安与陈云尚将自己屋内的书案都抬了出来,安置在院子里,方便大家即兴书写。

见何似飞等人进来,院内的书生们齐齐转过头来看他。

何似飞将他们的目光尽收眼底,有人好奇、有人惊艳、也有人嫉妒和轻视。

何似飞自打拜师后一直都在努力学,除了一些必要的身体锻炼和社交外,其他时间基本上要么在余府念书,要么就在自家默背、练字。对于县城文人圈里那些言论,他大概知晓,却也没放在心上,不晓得到底哪几个面孔在背后说他坏话,更不打算理睬这些。

既然拜了余老为师,在他有成绩之前,定然会遭人嫉妒和不忿。再说,如果他连木沧县城文人的压力都承受不住,日后到了京城,还不得灰溜溜跑回来?

何似飞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

高成安正从屋内抱了一摞纸出来,见到何似飞,眼睛一亮,立刻放下纸张,走上前去,亲近的比了比身高:“似飞表弟现在跟我一般高了。兰甫兄,还有其他两位仁兄,快进来,请坐。”

他话音一落,一位陌生的书生放下茶盏,朗声笑道:“久闻余老弟子何似飞大名,恕在下眼拙,不知哪位是何小才子?”

这纯粹是睁眼说瞎话,高成安就在何似飞身边,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就是成安左手边的那个,县城姑娘们都说他相貌最好,每回只要他参加蹴鞠,隔壁小坡能坐满了姑娘。”陈云尚接了话,一年没见,他看着比去年成熟了许多,唇边留了淡淡的胡茬,他见何似飞看过来,露出一个笑容,“何贤弟,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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