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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家子的科举路 第84节(2 / 2)

何似飞心里猜测:难道是陆英将他所说的要去给知何兄提亲一事告知沈勤益了?

这种事,没什么不敢坦荡承认的。

他道:“你说。”

沈勤益做贼一样往四周看了看,见大家都往伙房去,才道:“我听学政大人说,你之所以来县学,应当是将余老能讲述的东西都学了个七七八八,再单独学下去难有进境,才选择进入县学。就那什么……‘三人行必有我师’‘三个臭裨将赛过诸葛亮’,就这原因你才进入县学的,对吧?”

他自己说完,都觉得自己表达的不够清楚明白,又补充道:“似飞,你真将余老所能传授的科举知识学了个八成?”

何似飞垂眸看向沈勤益,同他四目相对,随后在他期待又紧张的目光中,微微颔首。

四书五经内容再如何拗口、其中典故再如何纷杂,终究也只是几本书而已。

即便不是他,换做其他人来,日日读、日日背、日日默写、日日分析其中典故并做分类梳理,估计也能学得差不离。

沈勤益见他肯定,当即腿都软了,在原地抱头蹲下去。

“你也太强了吧……你这脑子怎么长得啊……”

与此同时,依然在陈夫子那儿念书的高成安和陈云尚也听说了何似飞进入县学的消息。

傍晚,两人正坐在一个不大不小的饭馆里,而周围书生百姓们都在讨论此事。

“要我说,我如果是那何公子,还去什么县学啊,直接去府学!而且还不是行山府府学,就去那罗织府府学!”

“就是就是,虽说何公子籍贯在木沧县,但罗织府是咱们瑞林郡首府,那儿的府学也是去得。”

“瞧瞧你们这话说的,县学有什么不好?教书的都是教谕,都是举人老爷,我倒是觉得何小公子一点也不心高气傲,反而特别踏实。”

“再说,何小公子进县学,那可是学政大人亲自邀请的,不去就太不给学政大人面子了。”

高成安同陈云尚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目光里读出了苦涩。

他们拼命想考中秀才,为的就是进入县学,日后好考举人;可在县城百姓口中,他们所求之不得的县学,对何似飞来说,居然算是‘低就’,还是学政大人亲自出面相邀。

这份苦涩比当初何似飞连中小三元的消息传来时更甚。

毕竟,他们原本有一个同何似飞交好,甚至成为亲密无间同窗好友的机会的。

陈云尚暗恨:“都怪陈竹那个贱人!”

要不是当初陈竹勾搭上何似飞后,拼死拼活不跟他去青楼,他们也不会同何似飞闹掰!

不过他也只敢暗骂,周家在县城名声不错,那回春堂更是救治了不少伤患的大医馆,陈云尚偶尔能在医馆内看到为女子和哥儿问诊的陈竹,都是步履匆忙慌张跑开的。

高成安这两年也开始相看亲家,渐渐理解当时表弟为何会护着陈竹。此刻,他只是叹了口气,说:“云尚兄,吃完后回去继续念书吧,今年我们两次落榜,明年八月,等我将书都念透,就不信过不了这院试!”

届时,他就能在县学重遇似飞表弟,说不定两人成为同窗后,倒能冰释前嫌了。

县城关于何似飞进入县学的各种争论,都在时间的流逝中渐渐淡去。

彼时,何似飞已在县学读书一月有余。

虽说县学规矩是年初才能选择‘君子六艺’的学习,但念在他们这批恩科考生八月高中,便特许此批廪膳生和增广生在入学七日内选择今年的六艺。何似飞选择了骑术和七弦琴。

其中,骑术学习时间在每旬初二,七弦琴则在每旬初一、初四、初六和初七。

沈勤益对他的选择毫不奇怪:“初次进入县学的学生,只要不是特别害怕马的,刚开始都会选择骑术。我当初也学了数月的骑术,现下算是会骑马。等你学会后,咱们可以坐船去宁水县,他们那儿有马场,可以跑马玩。”

何似飞道:“好,来年开春便可同去游玩。”

届时他的骑术应该掌握得不错了。

沈勤益见自己的提议被附和,当即顺杆往上爬,继续询问:“按理说一位学生可以选择两到三门‘艺’课,你只选两门的话,空余的时间作何?”

何似飞想了想:“去找老师。”

他到底还不算完全出师,总得把自己在县学学到的知识,连同最近大量阅读杂文书籍后的感想总结下来,同老师一道辩论。

沈勤益见他把时间安排的满满当当,恨恨地感慨:“似飞啊似飞,就你这勤奋程度,你不高中谁高中啊?”

话是如此,与何似飞成为同窗后众人的切身感受更甚。

——以前何似飞总是独自跟着余老念书,沈勤益等人对他的努力程度并没有直观感受,只晓得他诗文作得好,蹴鞠刚开始不熟练,后来就踢得很好了。但真的当了他同窗后,沈勤益才发现这人的自制力和专注程度都高到可怕。

县学的课程都是一堂课一时辰。

四书课程的教谕要求学生跪坐,五经课程的教谕则让大家盘膝。沈勤益的位置在何似飞右侧,他无比惊愕的发现何似飞居然可以在一时辰内都保持笔挺的跪坐,腰杆完全不带颤一下,并且他维持着这姿势,还能全神贯注听讲,一直书写笔记。

于是,课后借抄何似飞笔记,成了癸巳年过年之前县学的一大风潮。

而过年前的最后一件事,便是岁考。

教谕早早的宣布了岁考规矩:“不得夹带小抄,不得交头接耳。除原本有单人卧房的廪膳生外,岁考前十的学生亦可申请单人卧房;并且,所有前十学生可分得两串腊肉和六斗米回家过年。”

那两串腊肉和六斗米不值多少钱,但这可是县学的奖赏,大家都卯足了劲儿想要考进前十。

周兰甫就不止一次听到有书生感慨:“此前先生讲过的知识,我总有些听不大明白,就是记录下来也不大懂。但自从抄了何兄的笔记后,那些曾经的疑惑都豁然开朗,好像武侠话本子里被打通任督二脉的侠客一样,一下就晋升了一个台阶!我感觉我这回能考到前十!”

“我也是,前几日教谕还夸我策问写得更有逻辑了,似飞兄的笔记当真比灵丹妙药和灵丹妙药!”

“幸亏似飞兄来县学了,我先前还觉得他这等才学,来县学就是屈才了。现在我立即收回之前的话,似飞兄来县学简直就是照拂我等凡夫俗子!感谢学政大人请似飞兄来县学!”

周兰甫的同窗大都跟他差不多年纪,可这些往往自视不凡的书生此刻都心甘情愿叫似飞为‘何兄’、‘似飞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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