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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家子的科举路 第157节(2 / 2)

不过他也确实争气,小小年纪就颇有才名,只可惜科举考试并非只论诗词歌赋,绘画书法,还得有四书五经和儒家思想,韩津虽然有一颗忠君报国的拳拳之心,可惜对政事的解读能力实在是差了些。

后来他二十二岁了,还是屡试不中。

家中无法,只能给他先娶了一门妻子,让他先传宗接代。

韩津很想反抗,但他的父亲当时被诊出患有肺痨,恐怕时日无多,他无奈之下,只能屈从家里的安排,娶妻生子。

还没过多久,父亲就撒手人寰,偌大的家业落在他头上。

没有长辈再给他遮风挡雨,他只能自己撑起家里的米粮铺子,再也没有了考科举的时间。

如今他二十八岁,家里所有的一切都有了相应的运转秩序,他渐渐动了继续读书考科举的心思——反正他跟五岁的儿子一起学,总得有个人能考上吧。

因此他一直关注着科举这方面的事情。

那么……出身草根,拜得名师,三元及第,少年状元何似飞的名号,他简直熟悉得不能更熟悉。

此前隐隐听小道消息说状元郎何似飞去协助沈大人抗洪救灾,他当下就动了心思,只带了两个家丁,悄悄连夜前往隔壁郡县。

发现状元郎果然在此,韩津激动地不能自已。

他当即投递了拜帖,虽然说他也没报何大人能回应自己的心思,但这种类似于迷弟给偶像写信的心理状态,不就是只是期待自己能稍微距离偶像再近一点,完全不在乎是否能得到回应么?

没想到何似飞居然派人来接他前往知府衙门会面。

韩津激动的差点背过气去。

身边的一个老家丁说:“老爷,怎么可能这么顺利,其中恐怕有诈。”

“怎么可能有诈!那可是何大人!他那么光风霁月,怎会诈我!”

老家丁看着自家老爷一副‘即便是有诈我也心甘情愿’的架势,知道自己劝不动,也只能随他去了。

何似飞见韩津,并非是因为他有多崇拜自己,而是找他了解当地米行的存粮总量以及粮价的波动情况。

现下他还得在知府衙门坐镇,出去挨个询问体察民情,这个速度实在是太慢了。

至于沈大人那位门生黄先生所了解的情况虽然有用,但极其有限,现在有个送上门的韩津,何似飞当然得细细询问一番。

了解情况后,何似飞让人留了韩津的地址等信息,就让韩津走了。

韩津本以为状元郎肯见自己,是因为自家还有些存粮,对于如今百姓流离失所的情况来看,虽然很是杯水车薪,但也聊胜于无。

他甚至做好了无偿捐献一半存粮的心理准备!

没想到何似飞压根就没开口让他捐粮!

这简直非常的不可思议。

出了知府衙门后,韩津还感觉自己好像踩在云端上,没一脚都是软的——状元郎何似飞比想象中更年轻,更俊朗,完全没有盛气凌人的架势,反倒是满身矜贵的儒生气质。

当他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自己简直恨不得想像倒豆子一样,把所有的心里话都说出来。

“我感觉……”

韩津让家丁扶着自己,喃喃自语:“我感觉。”

家丁等了好大一会儿,也不见他有下文,正着急着,听到韩津继续说,“我感觉我这辈子没有考科举的希望了。”

当面见到了真正三元及第的状元郎,才知道自己同人家的差距有多大。

这似乎已经不是学识和努力能弥补的,他感觉这就是天生的。

那种天生的让人看一眼就信赖的气场。

家丁听到他这么说,只感觉一脑袋的问号:“可是,老爷,您诗词歌赋的能力非常好啊,咱们郡的贾秀才还说他诗文不如您呢。”

难不成刚才是跟状元郎比了诗文,这才感慨自己最强的地方都跟状元郎相差好多,因此自愧不如,觉得自己没有考科举的希望了?

韩津没让家丁多做猜测,说:“这个紧急的关头,状元郎哪会跟我舞文弄墨,再说,我在状元郎面前完全是不够看的,他只是找我了解了一下咱们郡县米行的情况。咱们郡是周围八大郡中最为富饶的,如果咱们郡的粮商能联合起来,鼎力相助,或许真可以帮助此地暂缓危机。”

话是这么说,但他也知道,他们米行的商人都精明着呢,只看钱不看人,即便是皇帝来了,除非抄家,不然不可能让所有人都出来捐粮。

“那……何大人开口让您去带着大家一起捐粮了?”家丁小心翼翼地询问。

“没,”韩津说,“这也正是我奇怪的地方,何大人并没有开口提出让我捐粮——甚至最后是我自己说的,假如何大人愿赐我一份墨宝,我愿意捐出九成存粮。”

‘哐当——’

家丁摔在地上。他是家里的老奴,在韩津面前完全能说得上话,见他居然如此败家,真真是震撼到无以复加。

“别开口,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是何大人拒绝了……哎,我感觉何大人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但是我完全猜不到他到底是何种想法。”

——不消两日,何似飞和沈大人就派人找了韩津,让他在米行的聚会上,联络自己的熟人,演这么一出大戏。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跟赵老板叫骂,“我韩津今天就要运米粮出去卖!我才不像某些人,人心不足蛇吞象,别等到最后,闪了腰子都不知道!”

说着甩甩袖子走人。

那个坐在最末尾的粮商也说:“我跟着韩老板走,朝廷赈灾的钱款肯定是有限的,日后想要赚五十倍的高价,怎么可能呢?到时候万一不给钱强行征粮,那谁吃得消啊!哎,韩老板,等等我。”

他追了上去。

他们俩一走,古雅的厅堂内立刻寂静下来,所有人面上晦暗难明,谁也不知道旁边的人心里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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