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话!”
郑樊不耐烦地呵斥着。
“去,给宫里的人送送礼,给我打听清楚,太后和谢病春到底关系如何?是否深交?”
“若是有间隙那是最好不过。”
郑江亭满肚子牢骚要讲,可到最后还是恨恨甩了甩袖子,夺门而出。
郑樊看着他离开,最后幽幽叹了一口气。
“不可教啊。”
————
消息传到宫中时,明沉舟正从一场噩梦中,激灵一下清醒过来。
自从西厂回来,她就病了,幸好值夜的桃色听着动静不对,这才慌乱请了太医,甚至还惊动了万岁。
梦中她总是能听到许多尖叫声,还有数不尽的血汇流在脚下,每一条血河都奔腾着惨叫,最后汇流到她面前。
她被血流裹挟着,来到那座高高的祭台,面容早已模糊的慕容儿躺在那里,再一眨眼,躺在上面的人竟然变成了自己。
手腕处的血在缓慢的抵着,濒死的绝望让她开始挣扎,可就在此刻,她只看到漫天大雪中逐渐有人走进。
雪白的单衣,披散的长发,每一步便是一个血脚印跟在身后,他的后面跟着数之不尽的面容狰狞的亡魂。
随着他的每一步靠近,身后狰狞嘶吼的血雾别越发浓重。
明沉舟吓得醒了过来,盯着头顶的牡丹花纹,许久没有回神。
“娘娘。”柳行沉稳的声音在屏风后响起。
明沉舟眨了眨眼,这才回神。
“怎么了?”她哑声问道。
“陆佥事来了。”
明沉舟一愣,沉思片刻后说道:“带他去大殿饮茶,我随后就来。”
陆行是谢病春的人,无事不登三宝殿,只是眼下应该也没用到她的地方才是。
明沉舟一边皱眉,一边穿着衣服,很快便收拾好,准备去见人。
此刻正近黄昏,昏黄的光照亮了大殿半侧,陆行正来回踱步着,神情凝重,而一侧的桃色正笑眯眯地和他说着话。
“桃色怎么来了?”
“桃色和路佥事关系一直很好。”
明沉舟摸摸下巴,突然笑了笑,意味深长说道:“那真不错。”
柳行不知为何突然觉得桃色也许要倒霉了。
两人还未靠进大殿时,就听到桃色脆生生的声音:“你不是爱吃辣的吗,怎么还买糖炒栗子。”
“我以为是辣炒栗子。”他面无表情地强行解释着。
桃色噗呲一声笑起来:“笨,哪有辣炒栗子,再说了甜辣不是闻一下就闻出来了吗?”
陆行背对着大门,脚步顿在远处,脸上露出悲愤之色。
“是个,我怎么就没看出来,我这猪脑子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亏他跟了掌印十三年,竟然前日才看出来掌印和娘娘的关系。
是了,要是清清白白的关系,掌印没事多看几眼瑶光殿送来的那几盏花做什么!
清清白白,也不见掌印来抱他啊!
他越想越悲愤。
桃色一头雾水,慌里慌张地安慰道:“啊,这也没什么,也许是那个摊贩的问题,不用这样自责。”
陆行垂头丧气,心如死灰:“不,是我的问题。”
之前带太后去西厂,也是存了一点警告示威的意思,这才只给她一颗普通的驱味药丸。
若是早一点知道这层关系,那可是要把压箱底的那瓶驱味丹拿出来,亲自上供才是,结果好死不死,还被掌印发现了自己的小心思。
陆行心思一顿,难得敏锐又古怪地想到:嘴里的东西,掌印是怎么知道的?
他莫名觉得自己后背一凉,下意识打了自己一巴掌,喃喃自语:“不能相,不能想。”
桃色吓了一跳,上前拉下他的手,干巴巴地岔开话题:“你这是做什么,对了,那你今日买个糖炒栗子给娘娘做什么?”
“赔罪用的。”陆行说话口气古怪一顿,随后敏锐察觉到门口的视线,立刻转身,随后行礼请安,“娘娘。”
“陆佥事怎么来了?”
明沉舟这才笑问着。
“听闻娘娘病了,都是卑职之前不好,特来也娘娘赔罪的。”陆行老老实实跪了下去,从袖中掏出一包油布袋,高高举了起来。
那味道,明沉舟一闻便知是糖炒栗子。
明沉舟盯着那包栗子,最后又盯着陆行,扬眉笑了笑,意味深长地伸手接了过来:“那就多谢陆佥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