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意嗯了一声,很乐于见到这样的误会。
为了显得更逼真些,他甚至暗中催动那些游走于血肉之中的异物,暗银色纹路在皮肤表面隐隐浮现,如同即将失控的狰狞爪牙。
阿冻不疑有他,主动伸手揽住唐意的后背。
唐意感受着落入怀里的柔软,就仿佛抱住了最珍贵的宝物,内心产生了极大的满足,但同时又伴随着更为汹涌而来的欲念,疯狂呐喊着占有更多。
就在这时,脖颈间掠过一丝极轻的湿意,转瞬即逝,快得像是错觉。
唐意的眸光顿时变得幽深。
阿冻还以为自己舔得神不知鬼不觉,正迷醉地享受着唇齿间荡漾的香甜,突然发现自己被抱得更紧了些。
灼热的呼吸落在没有衣物遮挡的皮肤上,带起连串刺激,让阿冻微微颤栗,有种自己会被狠狠咬住的怪异感。
但不应该啊?
理论上也只有他咬唐意的份,唐意咬他……真不怕糊嘴吗?
阿冻想着,居然还有点莫名的期待。
可最终什么都没发生。
唐意的温度离开了,属于冬日的凉感迅速席卷而来。
阿冻大睁着眼,看见唐意薄唇微张,结果恰逢一阵大风猛然刮起,将他的声音冲散成了断断续续的只言片语。
“先记账……要是还有以后……讨回来……”
阿冻不明所以,又感到心痒好奇,于是阵风刚停,他就迫不及待追问对方说了什么。
唐意却只是笑笑,并未给出答案。
*****
指南针显示了遗迹的方位。
它始终指向雷石风暴圈的内部。
这是自大崩坏后形成的天然阻隔带,历经百年从不停歇,将大片区域包围起来,神秘程度堪比零号污染区的核心。
阿冻心里疑惑,难道以前就没有人想过可以借助腹腔虫从地下穿越吗?
等到望见那漫山遍野无边无际的雪白菌丝,他才真正意识到原因所在。
不是没有人来过这边,但那些人都死了。
他们成功越过雷石风暴潮,迎面而来的却是遍布土层的密集根系。
根系末端释放神经毒素,腹腔虫受到刺激,开始呈现出癫狂迹象。
他们不得不让腹腔虫回到地面以上,赶在更多异变发生之前离开它的身体,结果猝不及防落入这片死亡的白色海洋。
菌丝无穷无尽,在嗅到鲜活血肉气息的瞬间变得无比活跃,争先恐后缠绕上猎物的四肢躯干。
枪支弹药终究有限,在失去退路的情况下,他们最终只能被这些常年以死尸为营养、已经饥渴了许久的污染物蚕食殆尽,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不过唐意并不是那些人。
他对污染物的了解比这世上的绝大部分行家都要深入,他的脑子就像是一台超级计算机,存储了海量信息,当然也包括各种污染物的弱点。
这不仅是幼年时所受到的熏陶,更是离开黑塔的近十年间无数次出入高危区域所获得的丰富经验,以及在实验室里研究出来的累累硕果。
何况阿冻也不可能看着唐意身陷险境。
如果不是维持庞大体型消耗也大,很容易就会饿了肚子要找吃的,他甚至想直接卷起唐意,一路汹涌着冲向终点。
他们顺利横渡广袤无际的白色海洋,又穿行通过数个迷雾笼罩的污染区,翻越了呼吸起伏的活体山脉,抵达传闻中的遗迹所在——
一片已经坍塌了大半的建筑群。
放眼望去尽是断壁残垣,俨然如同荒凉废墟,不过大概是因为没有活人的缘故,附近也没有污染物出没,倒呈现出一丝世外桃源般的安宁。
唐意行走在曾经可能是走廊的通道里,日光从破碎穹顶的缝隙洒落,无数细小的尘埃在空气中翩翩起舞。
尽头有一扇门。
阿冻有种探秘的激动,忍不住猜测:“难道门后藏着一台时空穿梭机?”
唐意面沉如水,心情却也不太平静。
他感受到了微妙的熟悉。
似乎在记忆深处有过这样的场景,自己被困在玻璃容器内,某些人推着他往外走,在意识即将陷入昏迷之前,就穿过了类似的金属门。
安全锁竟然还在运行。
阿冻惊叹:“里面会不会有人?”
“你到我身后。”唐意叮嘱了一句,将手里的镭射枪对准校验区。
结果还没扣下板机,金属门却自己打开了。
与此同时,屋内的计算机从长久的沉眠中苏醒,散发出荧荧蓝光。
“如果这段影像开始播放,就代表终于有人来到这里。”一道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无论对面是谁,都希望你能听我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