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潼与他对视。
黎漴苦涩地微笑。
“哥。”她依旧礼貌客气地喊他,除了这一句,再无它话。
黎漴讷讷:“潼潼,刚才的女孩是……”
她没有回他这个问题,径自走进电梯。
黎漴被刺痛般,他赶紧跟上,不忘深深呼出一口气,声线清亮,努力不让负面情绪影响到表达:“爸妈这几天可能要回国一趟,娅娅还在国外治疗,预计年末回来……”他事无巨细地交代着,告知着黎家发生的琐事。
黎潼漠不关心地低头看手机。
浅蓝屏幕光印在她的眼中,年轻女孩鼻梁秀挺,面部轮廓倔强清冷。
黎漴心神恍惚,他失神地看她,久久,找到舌头般,小声问:“潼潼,你最近是不是又瘦了?”
她烦极了。
眼皮稍抬,瞳孔漆黑,眉头拧着,“能不能不要问很没营养的话?”
黎漴有点委屈。
他说:“我只是想关心你。”
黎娅摔伤腿后,黎家只剩下他们兄妹俩在国内。
这本该是个很好的机会,与错失十八年的妹妹亲近相处,了解彼此,增强感情。
可是,黎潼不吃这套。
她明确表达自己并不需要兄长的关怀与陪伴。于是,数月时间里,黎漴只能按捺住疯狂滋长的孤独,试探着了解与黎潼有关的小事。
黎漴深夜辗转时,总觉得煎熬——他的意识里将他和潼潼归为一个阵营,是被父母“放置”在国内的家人——用个更难听的说法,他和她被父母“抛弃”在国内。
明面上,黎漴是家中顶梁柱,是继承人,必须在父母无法提供帮助时支撑起家庭与事业。
暗地里,黎漴仍觉怅然,孤单萦绕心间,繁重工作后回家时看见的空荡,叫他口中干涩,难以言语。
有时候,黎漴会想,潼潼怎么能够这样独立。
这个念头掠过,他就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抱错孩子后的十八年人生,让黎潼习惯孤独、习惯身无旁人,习惯这样的生活节奏。
矜贵养大的黎漴无法适应,她却能适应得很好。
他茫然地瞪大眼睛,低声说:“我怕你没吃好喝好……”
英俊青年的五官端正,兄妹俩眼型一样,他的瞳孔颜色更浅,一旦委屈起来,就有种盈着水雾的错觉。
黎潼:“……”
她利落地熄屏手机。
面无表情地顶着黎漴那双视线,平心静气道:“没见到你以前,我是不懂得张嘴吃喝吗?”
黎漴噎住。
他讷讷。
黎潼烦死他这副蠢样。尤其是在与上一世的经历做对比,她发自内心地觉得他是在装模作样。
“别装了,”她脑子里转着家教姐姐教她的物理解题技巧,心不在焉道,“何必一副兄妹情深的样子。”
“你还是把这热情劲儿发挥给黎娅瞧,她会喜欢。”
黎潼说完,干脆地走出电梯门。
黎漴这才发现,已经到达黎潼的楼层。
他想说什么,没能说出口。
最终,他也只能在黎潼关门前,高声辩解一句:“我不是装,我是真的在乎你——”
回应他的只有响亮一声“砰”。
黎漴失魂落魄好久,电梯门都自动关合几次,住户纳闷地看着他直挺挺待在电梯内,皱紧眉头。
他骤然想起自己看到黎潼时,忘记问的事。
——她是怎么认识段暄山的?
春节假期,他自朋友圈得知黎潼和段暄山加上好友,心焦如火,深怕妹妹被老男人骗走。
本想着见到潼潼时,问上一句。
黎漴拍了下脑门,暗恨自己每次看到潼潼都木得像傻子。
三言两语,重点全无。
他懊悔地直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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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末,即将步入五月。
江市炎热的夏降临,天气预报显示将有一周的雷暴雨,提醒广大市民们出行带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