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娅:“我的腿好不了,我再也没法跳舞!”
提及伤心事,她难忍哭腔,涕泗横流。
黎潼若有所思看着她那张脸。
她窥见黎娅试图让程植心软的含情泪水,潮湿滚落,镶嵌在颊边,盈盈动人,病弱苍白加成。果不其然,程植愣怔,他低低叹气。
“你还有别的选择。”
他还是不愿应承下青梅的将来,那责任实在重大。
程植选择真心建议:“如果学校不让你毕业,退学重来,别考舞蹈相关的专业。”
从小学习不费工夫的程植,可以轻飘飘说着“复读”事宜。
黎娅脑子不够聪明,本就是靠着舞蹈天赋上了江艺,一想到要复读再来,她胆寒不止,“我不要,我都二十岁了,再复读成什么样子?”
听着这对有着深厚童年之谊的青梅竹马交谈,黎潼神情寻常冷淡。
在黎娅的那句“我都二十岁了”时,她微有庆幸地笑。
她想,还好她有清许姨妈。
话说到最后,程植劝导无效,他声线冷下来,“重来不难,你今年20岁,又不是30、40——”他在国外读书,见多了中年人为满足求学梦来到梦想学府,与二十几岁的学生们共处一班。
程植承认国内大环境确实对年龄加以限制,国外学生的gap year在国内听来简直无稽之谈,许多人都是匆匆忙忙地赶在人生道路上——忙着入学,忙着入职,忙着结婚生子,前三十年就要完成人生所有大事那般着急。
可是,黎娅现在才20岁。
他困惑想:这是个多么好的年龄。
“你不想复读,那你想做什么呢?”
黎娅双眸湿漉漉,她眼中千言万语,重提旧话,换了个更婉转的说法:“我想要更轻松快乐地活着。”
掩饰在这句柔语下,是黎娅那颗妄图借着程植力量离开黎家。
黎潼看出她的用意。
她托着脸颊,好奇张望他俩,落在程植身上的目光烫得他禁不住挺直脊背,无言回应。
黎娅失望地垂着眼睫。
她感受着黎潼的戏谑吃瓜视线,羞恼窘迫地闭上眼。
厄运接踵而来。
病房外传来护士的声音:“17床病人家属是嘛?病人刚才说腿疼,要求我们加点止痛药……”
“医嘱里是没有止痛药的,我们护士不能随意给你开,得等主治医生同意。”
年长女人优雅柔美的声音传来:“我知道,麻烦你们了。”
“我家孩子不懂事,一点小痛小病就爱叫唤。”
护士连忙说:“不至于,有些孩子确实是疼痛敏感哈。”
“阿姨,我看您年纪不大,怎么女儿都二十岁了——”
护士无意说到楚朱秀看着不像有二十岁孩子的中年女人。
这句话明显奉承到楚朱秀,她温婉笑着。
推门进来时,楚朱秀脸上的笑意未褪。
独立病房白天采光极好,亮堂澄净,她轻抬眼皮,一切纳入眸中。
病床上的黎娅面上湿润,明显哭过一遭;不远处的程植微皱眉头,俊秀脸上有着几分藏不住的情绪;黎潼懒洋洋地托腮,笑盈盈地看热闹。
“妈妈?”
黎娅一声紧张的呼唤,程植回过神,冲楚朱秀礼貌道:“伯母好。”
楚朱秀和煦柔和的面上,滑过温暖之色,“来看娅娅吗?”
她语气颇为热情,“我们娅娅有你这样的朋友,真是幸运。”
程植听出她的热络。
他暂时没有意识到年长者背后的深意,温和道:“我刚好回国过春节。”
楚朱秀再看黎潼,温温柔柔,耐心十足:“潼潼,你今天怎么有空来看病人?”
黎潼眨了下眼,她慢吞吞说:“我闲得无聊。”
两周的实习在春节前结束,她的假期本就比南方大学生多。有这时间,不看点热闹怎么能拯救她空乏无聊的生活?
楚朱秀对她无可奈何。
她不想惹恼她,只好换个话题。
“我看到你上电视,实习期间辛苦吗?”她像是一个关爱孩子的伟大母亲,说话间,没望病床上病人一眼,径自道:“妈妈觉得你好优秀,你哥哥也说,妹妹这么出色——”
善于夸奖的家庭往往能培养出自信大方的孩子。
楚朱秀培养黎漴、黎娅时,同样不吝啬于施展“母亲的魔法”,利用温柔夸奖,将孩子哄得高高兴兴,更愿意成为优秀的、值得夸奖的人。
这种正面积极的教育方式在教育学上亦受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