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泥扶不上墙,也就你看得起他。”钱旺新鼻子不很鼻子,眼不是眼。
老麦侧身帮储臣点了根烟,他眯着眼睛吸了一口,看钱旺新这样竟不像演的,还是老油条的套路深。
自打今年夏天,钱文东动工那天褪了底裤,钱旺新手底下的人就摸准了他几斤几两,明里暗里又蠢蠢欲动了。
钱旺新也没有想到自己以为可以奔跑的儿子,竟然在平地里摔了个狗吃屎,更是没想到大家这么坐不住地等他死。
储臣跟钱旺新说,钱文东幼稚没关系,就怕他现在急于证明自己。越着急捕猎的猛兽,才越容易掉进陷阱。
儿女的事急不来,钱文东保持这样的状态,也许不能把集团公司做大,但是一辈子荣华富贵少不了。
要是操之过急,一朝回到解放前不是没有可能。
他给钱旺新举了一个例子,几年前,当地某行业的龙头,老总儿子盲目扩张,为某项不成熟的技术买单,误入骗局,一念之差把老父打下的江山都拱手让人了。
人只能赚到自己能力范围的钱,鲜活的例子就在眼前,那个企业的名字钱旺新也听说过,却没想到内幕是这样,就问:“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的?”
储臣笑着说:“你也知道我就是个破做生意的,没什么高尖端理想,就是这点歪门邪道的消息多,不保真,钱总听听得了。”
可是钱旺新并不觉得储臣就是个做低端生意的,他深得像海底针。他听了储臣的话,把老麦拉入局。
这个女婿他虽然不喜欢,但也不能一点好处都不给,反正他将来噶了,老麦也是少不了要加入争夺财产的混战。
钱旺新今天正式跟众人宣布,自己生病退休的决定,接下来由老麦带着小钱,还请这些老部下多多帮忙;他亲自带着老麦交际,给人一种马上老麦就要接他班的感觉。
老麦在此时自然也是春风得意。
一番寒暄过后,储臣出去洗了个手,从洗手间出来看见老麦站在走廊抽烟,“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怎么在这装落寞了呢?”
老麦苦笑一声:“兄弟,你就别调侃我了。”
“这是调侃?”储臣笑了,推了老麦递过来的烟,“我看老钱是真看重你,否则怎么会有今天这场面?”
“你以为我不知道,我老丈人这是准备把压力都集中在我身上,其实并不信任我。”老麦虽然把利益二字写在脸上,但是也并不蠢:“钱文东干吗去了?”
储臣笑了笑,淡定地说:“饼砸在你头上,接不接得住看你。钱文东姐弟有肉吃,你肯定也有口汤,锅又不会飞。”
老麦见从储臣的嘴里套不出什么来,“晚点别走,咱俩去喝点茶,聊聊?”
“行。”
储臣进了门,老麦看着他的背影直至消失。储臣明显和钱文东的关系更铁,钱旺新在想什么也只有他清楚。不过储臣就是个十足的商人,无非是用利益捆绑罢了。
钱旺新体力不支,不到十点,饭局就算了。
储臣的手机里多出一条老麦发来的消息,是酒店的房间号,说有事跟他聊。老麦先去送钱旺新回去,储臣乘电梯上楼,来到房间门口刷卡。
一间套房,中式的茶室,檀香袅袅升起。
但房间并非无人,一个身穿白裙的妙龄女子坐在软榻上,弱弱地喊了一声“储总”
储臣只是挑了挑眉,多少感到一丝意外,然后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给老麦,“我先回去了。”
老麦刚把钱旺新送到,正在返回来,“怎么了啊?”
储臣把电话挂断了,全程都没踏进去那道门,有个身穿黑西装的酒店服务生,见他在走廊停留,忙过来询问:“先生,有什么可以帮您吗?”
储臣指了指门里,直接离开。
十五分钟后老麦回来,看见人去楼空的房间,空气中还有一丝浓艳的香水味,顿感不妙,又打电话给秘书,问:“我让你把房间打点好,你给我打点什么了?”
听完秘书汇报的内容后,他勃然大怒,破口骂道:“你他妈的是不是有病?他刚结婚半年,就算想打野会在熟人眼皮子底下打吗?”
那年轻女人早已趁乱离开,走到负一楼的停车场,上了车,道:“他根本就没进门,在门口站了几秒就走了,我怕被人发现也只能下来了。”
曹泰坐在车后面没开口,压迫耷拉着,气场沉重,洗脚城老板娘倒是发了话:“你不会生扑啊?”
“可是他的眼神好吓人的。”女人回想起来仍旧心有余悸,然后摘下了衣服上的东西,“我可不敢,万一被发现他报了警怎么办,我岂不是什么都没干成还要被送进去?”
“你当时可是跟我夸自己激灵得很呐,废物一个!”
“老板娘,你之前谈好的钱得我给我啊,”年轻女子道:“反正我都是按照你说的做了,上不上钩,是人家的事。”
“事儿给我办成这样你还想要钱?”
“你说好的呀!”女子也急了。
眼看着两个女人要吵起来,曹泰怒火中烧,吼了一声:“把钱给她,都给我滚。”
女子拿了钱立即下车离开,曹泰烦闷地抽着烟,说:“这小子道行挺深啊,送上门的都不要,我就不信治不了他。”
村子旁边的那块被人拍了去,他的标也丢了,看着别人赚钱不是他的性格。曹泰始终咽不下这口气,不给姓储的这孙子个教训,他就不姓曹。
老板娘靠过来拍拍他的胸脯:“曹老板小心急火攻心啊,不值当的。”
梁晴在手机导航上搜了下常军给的地址,是一个老的别墅小区。
郑玉东出狱以后,就住在这里。
才八点多,她这会儿不困但又无聊,就洗了手去厨房做点东西。冰箱里有朋友送的大闸蟹。
这个月份,正是吃大闸蟹的季节,储臣不在家吃饭,梁晴觉得蟹偏寒性不能多食,干脆蒸了做蟹黄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