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她非要逞强,他也就不勉强。
回到家梁晴拿着睡衣去洗澡,因为长时间不住在这边,只留有夏天的裙,她凑合穿了,但这轻薄的料子在冬天跟没穿也没什么区别。躺在床上裹紧被子,不多时储臣也洗漱完回来,扯她身上的被子。
这张床很大,比她的那张大了不知多少,偏偏两个人不想靠在一起睡。她这边稍微一扯,那边男人的身体立刻就暴露在空气中,再强壮的身体也遭不住在冬天不盖被子。
梁晴的脑海里总一遍遍浮现他刚刚的指责,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想尽快入睡。
“给我点被子。”他开口说出了这句老生常谈的话,似乎是咬着牙的。
梁晴不理他。
几秒之后,他挪动身体,和她共享了一个枕头,暖烘烘的身体也靠了过来。
梁晴起床去看黑妞,在监控里看到它呕吐了,猜到储臣半夜带它是去医院。现在活蹦乱跳的,能吃能喝能撒娇。
但是考虑到它可能是受了风寒,就没有带出去遛,做了温热的吃食让它吃完在家好好休息。
想到昨晚莫名的氛围,她仍是觉得怪怪的。
储臣起床去洗手间,看见黑妞随地撒了一泡尿,而旁边明明就有一张尿垫。
他今天很忙,十点要开会,中午要跟政府单位的人吃饭下午还要去工地上处理棘手的事。当然,令他觉得烦的并非工作本身,而是莫名其妙的麻烦。
梁晴坐在沙发上,喝茶刷新闻,看见储臣把黑妞带去洗手间,厉声教训:“跟你说过没有,不要随便在家里大小便?”
黑妞自知犯错“吚吚呜呜”地装傻,钻进他怀里,却被无情推开了。
他卷了一本杂志敲击在地板脏的地方,制造出声音以此来震慑毛孩子。并没有真的打它,也不可能打它。
梁晴闻声走过去,“你能不能不要——”
“你不用管。”话没有说完就被他打断了。
梁晴看见地上的黄渍,很快明白了怎么回事,主动把责任包揽过来:“我今天没有带它出去,可能它不喜欢在尿垫上方便。”
“你出去。”他不想跟她吵。
梁晴看他的样子,明显是没打算把这件事过去的,“你自己情绪不稳定,不要撒在它身上。”
他觉得可笑,教训犯错的孩子而已,有人就心虚了,“是你太敏感了。”
梁晴暗自咬唇,抱着手臂,某种沉在安静湖底的情愫,如同被人用木浆搅动起来,终于浑浊了,“你的情绪不是从昨晚就不好了吗?你想对谁发火麻烦直接来,不要殃及妞妞。”
储臣也冷笑,“梁晴,到底是谁情绪不稳定,你要弄清楚。”竟然会说他借故对狗发脾气。
是他一个人抚养黑妞这么多年,生病连夜带去医院,犯再大的错也没打过它。
那个时候她在做什么?
和她的老朋友,前男友喝酒畅聊人生,回忆往昔么?
“你什么意思?”
储臣看着她,目光透着冷硬和尖锐,“梁晴,我不希望再听到某个名字,也不想看见这个人,麻烦你乱七八糟的心思收一收。夫妻之间既然不能保证绝对忠诚,但最起码的底线要有,不要欺人太甚。”
梁晴听完脑子都蒙了,傻傻地又问了一句:“我能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心思?”
“我说,你不要太贪婪,既要又要。”说完,他绕过她走出了洗手间。既然选择和他安稳过日子,就少追忆她那纯真美好的爱情回忆,他没有那么大度。
梁晴愤愤不平,上前抓住他的手腕,急促道:“程一东来这里,是办他自己的事和我无关,事先我不知道,昨晚也是第一次和他碰面,不要什么帽子都往我身上扣。”
储臣听不得这个名字,又被她提醒了一遍,更加厌恶那三个字,他拿开她的手,不看向她,盯着放在门口来不及整理的箱子。
“好,这次是偶然,我当你不知道。”他冷漠地指了指箱子,里面装着她和别人的照片,“照片不是你保存的吗?”
梁晴记不清楚是什么照片了,但认得箱子,是她从北京搬家寄回来的,几乎没有打开过。
但这都不重要了。
她瞪着眼睛,表情如同被踩到尾巴的猫,彻底奓毛了,“你窥探我的隐私?”
“我没有兴趣,是你应允我在你书房里找东西的。”他的口吻已经恢复冷静,看她下垂的嘴角,抬起手来,摸了摸她的脸,“自己处理好,别让我动手。”
梁晴只觉覆盖在自己脸颊的掌心宽厚却冰冷,快把人冻死了,她迅速拂开这冷意,不要靠近她。
“你想说什么,不妨直白一点。”
他却只是再度冷笑一下,进卧室换衣服了,不再理会。
两人头一回这么大声音争吵,妞妞本来耷拉着耳朵心虚的,这会都被吓到了,赶紧躲进自己的笼子里。
梁晴的稳定情绪也早就被搅得乱七八糟,杀人诛心么,谁不会?
她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介意的不止是照片吧,还有我的感情。事实就是和你分手,这些年,我喜欢过别人,也有美好的时光和回忆。”越是说这样的话,她越是能精准打击,“你想要心只在你身上,遥遥思念你的人,是不存在的。”
储臣本来已经走到卧室,脱掉了上衣,又返回门口,凝视着她,眼底的情绪已经复杂到让人辨别不出来,“你再说一遍。”
“事情已经发生,我们是因为什么结婚,彼此心知肚明。如果你后悔了一切都还不晚。”梁晴说完就去门口换鞋离开了。
她想要的是一段健康,单纯,舒服的关系,如果一方心里有疙瘩,那两个人都始终会不舒服有芥蒂,还不如就算了。
“碰”一声巨响,大门被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