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来的人是陈管事,这人在陈府出现过但并不是陈鹤鸣家中之人,听说是他伯父家的管家,在这京中姓陈官员且家中有女,那只能是殿阁大学士。
那管事没想到顾默书听完这席话竟未动摇,这让他有些手足无措,来之前他可是同老爷再三保证过的。
陈宗平说此人可用,余夫子再三夸赞,可这事若是今日不能办成那他回去后怎么交代。
他不信一个穷书生面对这种事能不动心,他们家小姐可是京城中数一数二的才女,若不是因朝中情形怎么可能会将目光放在他身上。
虽说是个会元,但也仅仅是个会元,在这风云多变的京中连朝中官员都不算什么,更何况区区一个会元。
陈管家看着他家小姐长大,如今走到这个地步实在惋惜不已,可这顾默书是什么态度。
“十五日后便是殿试,顾公子好好想想也可。”陈管事落不下面子,只能强扯着笑说道。
“不必了。”顾默书深深望向陈管事身后的屏风,言道,“出去后我定不会同外人说今日发生的事情,还望您也当今日之事从未发生。”
他拒绝的干脆利落,这让陈管事臊了个大红脸,拿着茶盏的手都在抖。
他怎么敢,他怎么敢说出这种话!
顾默书不再看他,起身往屋外走去。
院中看守
之人见顾默书走了出来,这才往屋中跑去,谁知一进去见到的竟是陈管事气急败坏的样子。
“陈管家,这,追还是。”
“让他走。”屏风后传来一道清冷之声。
陈管家刚才被气糊涂了,现在听见声音才想起来自家小姐还在这屋中,他赶忙将进来的几人轰了出去。
等屋中只剩下他们二人时,陈家小姐陈妙言这才从屏风后走出来。
她身着素衣,眉目清冷如出水芙蓉让人不敢靠近。
刚刚那人看向屏风后时她就知道自己暴露了,可他却装糊涂什么也没有点破,就那般离开。
陈妙言觉得这人有趣极了,只可惜这样的人实在不适合进入如今的朝局。
“今日之事回去后如实说便是,只是以后不许再去找他。”
“是,是。”
顾默书没想到这宅院竟如此之偏,周围连其他人家都没有。
他走了快两刻这才瞧见几户人家,也晓得了此处是京城之外,好在他兜中还有银钱能雇个牛车,要不从这走回去可实属不易。
齐禾她们回到家中便开始忙晌午的吃食,一个多时辰过去了却不见顾默书回来。
按理说若是谈拢了,定会安排马车将人送回来,齐禾心中放不下这件事,隔一会儿便要去门口瞧一眼。
这一趟又一趟终于让大家察觉出了异常。
季槐生放下手中的东西,将衣袖落下来,言道:“要不我去巷口接他,这时辰了想来也快回来了。”
季槐生那会是真的高兴,不仅仅是因为自己,还因为顾默书。
这几年他们在书院是如何走过来的他一刻也不会忘记,如今还未揭皇榜顾默书就被榜下抓婿这更说明他在京中那些人眼中的分量。
可如今他一直未归,齐禾又这般着急,他这心中不免也有些动摇,万一那边的人态度强硬,见顾默书不答允不放他离开怎么办,这京中权贵可不是他们能招惹的。
“难道出了事?”他想到此处便张嘴说了出来。
齐禾手中的木盆一个没拿稳,直接摔在了地上,衣衫也都湿透了。
“呸呸呸,大喜的日子说什么不吉利的话。”季叶梨伸手掐在了季槐生的胳膊上,在他喊出来前又狠狠瞪了他两眼,示意他这个时候不要乱讲话。
这种事乍一看像是喜事,可仔细琢磨一下便会发现,人家京中高门贵户凭什么看得上你,说到底你只是一个穷书生,想到此处季叶梨逐渐明白过来为何齐禾会这么担忧。
“我先进去换身衣裳。”齐禾低头看了一眼浸湿的地方,伸手提着裙摆出了小厨房。
见人进了屋,季叶梨这才狠狠教训了季槐生两句。
“今日这事以后不要再提了,我想这事若是发生在你身上,作为长姐我也不会放心,你瞧瞧你从头到脚没有一处好地方,人家凭什么会看上你。”季叶梨数落了她小弟一番,又道,“不仅是在这院中,以后也不许同别人提起,知道了吗?”
季槐生虽不完全明白,但还是乖乖的点了点头,对于他长姐的话,他是不敢违背的。
正当季叶梨准备让他出去再看一眼人回来没有时,院中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顾默书赶了许久的路这才终于回到了家中,见院门开着便直接走了进来。
季槐生扶着门框,惊讶的看向他,“你,你这是。”
顾默书从城外回来,又是牛车又是马车,这一路下来衣衫早就皱了。
季槐生走上前将他头顶的干草择了下来,沉默片刻问道:“你这是去了哪,长姐担心你半天。”
“可不是,你快将衣摆整理下再进去,禾禾刚回了屋她这一上午一直担心你,生怕你出点事,还好人平安回来了。”季叶梨喋喋不休道。
也不怪她这么说,刚瞧见顾默书的模样时她便知道齐禾的担心是正确的,这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被人送回来的。
若不是脸上没有伤痕,她都要怀疑顾默书是不是被人打了一顿才放回来。
齐禾回屋后随便拿了一件平日里穿的衣衫就换上了,又将发髻旁的挑簪摘下,她呆坐在屋中,一遍又一遍抚摸那支顾默书给她的挑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