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侍讲得到答案,便没有再继续打探下去,若再问那掌柜是顾修撰家中何人,那不就是明晃晃的打听了,那样不好,毕竟这种事还未有头绪,多被一人知晓都不是好事,万一丁兄只是一时之念呢。
邱侍讲笑着拍了拍顾默书肩膀,言道:“今日真是不好意思了,改日我定带娘子再去你们铺中挑选绣品。”
“您客气了。”
事情说完,顾默书先一步离开屋中,此时的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今日所说的话会带给他什么。
已是六月中旬,院中绿草悠悠一片,假山后更是如此,光秃秃的地面已经长出了嫩草,坐上去还有一些软乎乎。
林彦博嘴中叼着一根草,正倚靠在石头上百无聊赖的玩弄手中的草苗,左折一下又折一下,草有些软,最后折出来的也是不成型的东西。
顾默书进来时,正瞧见他扒拉旁边的草丛,将手中的的一小团草往里面埋。
“你这是作何。”顾默书走过来,寻了位置坐下,疑惑的打量着他身旁光秃秃的草地。
林彦博轻咳两声掩饰尴尬,“你这一去真是让我好等,这菜香味飘出来我可是一直忍着等你回来呢,快,打开瞧瞧,让我看看一念居今日又是什么菜。”
自从章原陪着楼景他们去一念居帮忙,这每日给顾默书送饭食的活计就落在了他身上,正巧他们拿不准这菜卖出去反响如何,便每日做不同的给顾默书,让他分给同僚尝尝。
只是谁也不知道这分给众人的菜,最后都进了林彦博的肚子。
“我也不知里面是什么。”说着顾默书将食盒掀开,只见最上面是一碗羹汤,上面点缀了些许葱花。
食盒第二层是两道炒菜,一道糖醋鱼,一道豆豉鸡,而最下面一层是两碗白米饭和汤勺。
林彦博竖起手指,他是发现了自从和顾兄一起吃饭后,这每日的伙食都是惊喜,带的他去别家酒楼吃饭都没胃口,心中就惦记着一念居的菜肴。
顾默书给他盛了一碗汤羹,“你尝尝。”
“笋辣羹!”林彦博一勺便尝了出来,他眯着眼回味道,“这笋实在是鲜美,这个季节也不知是从哪里采的。”
剩下的菜肴自是不用说,他全都赞不绝口,最后隔着官服摸着肚子言道:“顾兄啊顾兄,我可真想今夜就去一念居瞧瞧,这酒楼到底还有什么吃食。”
顾默书正有此意,不过并不是今日,他想着开业前将京中好友都叫去尝尝,也算是给酒楼打个招牌。
“休沐时如何,正好你我都是闲暇时,再叫上鹤鸣兄咱们一同过去。”顾默书收拾了一下草坪上的东西,笑着言道。
“好,一言为定。”
傍晚时,因今日翰林院同僚去齐禾那买了绣品,顾默书算是找到了由头,在众人离开屋后单独留了下来。
今日他走的匆忙,齐禾还没出门,所以昨夜发生的事情他都未来得及同齐禾说,现在终于四下无人,他起身坐在齐禾身旁的竹椅上,同她说起话来。
“昨夜出去时,我正好遇见米阿嬷。”
齐禾正歪坐在竹椅上,闻言一下子坐直了身子,她手指紧紧攥着扶手,不可思议的看向顾默书。
“米阿嬷给我熬了些梨水。”顾默书拍了拍齐禾的手背,紧接道:“当时我在廊下赏月,她在厨房和面。”
齐禾抽回手,反而也轻拍了他一下,“昨夜那天能有月亮,说出去米阿嬷还能真信?”
她床榻上有围帐,月光透不进去,再说昨夜顾默书离开后她也并未再下床,所以并不知晓外面真的有月光。
齐禾以为米阿嬷定是看见了,但碍于面子只能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她长叹一口气,这些日子的伪装全都作废了,以后她可怎么见米阿嬷。
想到今日一早她不愿出去一直拖到临近晌午才起来,米阿嬷又单独给她包的混沌....
齐禾越想越觉得,米阿嬷定是会错了意,昨夜定是误会了什么。
“早知道昨夜也不让你进来。”齐禾喃喃道,但很快这话题便被二人掀了过去,已经知晓还能如何,只能这样罢了。
顾默书望着她笑,冷不丁来了一句,“那这些日子不过来了,成亲了再补上。”
成亲,成亲,成亲,他脑子里怎么光想这个。
齐禾抱着扶手,身子一点一点挪动,离顾默书又远了一些,等二人间拉开一段距离后,她才嘴硬道:“分房睡!”
顾默书不恼反笑,分房睡这不就是默认会成亲。
“好,听你的。”他耳垂微红,轻咳一声道。
等顾默书被齐禾撵出屋时他早已将今日留下来要谈的话忘却脑后,二人谁都未想起。
眨眼间便进了七月,骄阳似火,外面日头一上来,连家中两个孩子都懒得动了。
恰恰就是这个时候,齐禾同郭暖决定,一念居酒楼两日后正式开张。
酒楼那边早就准备好了,每一个细节都不曾放过,连给酒楼供应食材的商户都对比了好几家,这酒楼做生意最应该保证的就是菜品是否新鲜,至于酒酿什么的,郭暖在府城的酒楼就有自己酿的,每隔几日便会往京中送一趟。
酒楼中的厨子都是曾经张界酒楼里过来的,郭暖同他们签了契,酒楼在他们在,至于月银郭暖给的大方,比京中其他厨子还有多些。
至于酒楼中的伙计,都是郭暖去人牙子那里买回来的,做生意做怕的就是有人在伙计身上动手脚,郭暖怕栽跟头,一早就去买回来了三个女子,四个男子。
年岁都不算大,多是十五岁左右,郭暖酒楼后面的宅院不小,他们暂且都住在那,衣裳什么的也都是齐禾设计好专门制作的,每人身上的围裙都绣着一念居三个字。
“这七月天燥热的厉害,咱们酒楼若想招揽客人,那就要比别家更凉爽。”楼景扇着折扇坐在一楼厅中,同齐禾她们商量着。
连他都觉得热,那客人还怎么在这坐得住吃得下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