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慎惊得连坐都坐不好了,臀上像是长了刺一样,调整了好几次,都没找到合适的坐姿。
“吃饭吧,你做的菜好好吃。”月妩怕再说,他就要出门蹲地上吃去了。
她娘从前也总说要男女大防,但倒不是怕她失了清白,只说她身份尊贵,不能让那些低贱的人近了身。
可她不觉得温慎低贱,温慎人长得干净,收拾的也干净,身上还香香的,她愿意让他靠近。
温慎没答话,从头到尾,他吃掉的只有第一次夹在碗里的菜,除此之外,他再没往碗里夹过。
一顿晚饭,只有轻微的咀嚼声和外面风雪声。
饭罢,温慎端着碗出去,后再没进来。
月妩躺了一天了,这会儿有些内急。她虽是知晓茅房在哪儿,可天太黑了,她有些怕。
她裹好衣裳,朝门外走去,敲响了有昏暗火光的屋子。
里头没人应。
“温慎,我想去恭房,你能陪我吗?”
温慎就知道,这会儿来敲房门准没有好事,可他还能如何?难不成让人憋着?
他点了竹灯笼出门,看着眼前的人,悄悄叹息一声,道:“走吧。”
“我就知道你最好啦。”月妩笑嘻嘻地跟在他身后。
他沉默不语,伞面偏向她一些,直至到了恭房门前,将手中的竹灯笼递给她,嘱咐道:“我在外头,不必害怕。”
月妩道了声好,提着小灯笼进了恭房。
外头的雪没那么大了,只能听见轻微的呼呼声,还有清晰可闻的水声。
月妩没当回事儿,从前她如厕时也是有好几个人守着的,但温慎已面红耳赤了。
从她出恭房,温慎便没说一句话,甚至直接将伞给了她,自己要淋着雪回厨房去。
“温慎,你能来和我说说话吗?”月妩拦他,“我白日里睡久了,这会儿睡不着了。”
温慎脚步一顿,并未转身:“天色已晚,如此实在不妥。”
说罢,他立即进了门,没给月妩一点往下说的机会。
月妩垮下脸,往正屋里挪去。
从前那些丫鬟婆子即便是再不情愿,也不敢不听她的话,家里除了母亲偶尔立规矩,谁对她不是百依百顺?
偏偏这个温慎,一点儿也不听话。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又开始昏昏沉沉起来,像是又发热了,想睡但又睡不着,脑子像是要炸开了。
没过多久,她有点儿熬不住,只穿了身中衣,裹了披风,去敲了漆黑厨房的门。
屋里没动静。
她又走去窗边,去拍窗户。
温慎的小木床就在窗边,敲窗他必定能听见。
她边敲边喊:“温慎,我好难受。”
温慎并未睡着,只是怕她又来寻,因而装作睡了,但这会儿听到她沙哑的声音,心中也知应当不是胡闹。
“你怎么了?”他快速穿好衣裳。
“我头疼,睡不着…”嗓子里带了一点儿哭腔。
话还没说完,温慎便推了门出来。
看着人,月妩鼻子一下就泛酸了,小跑着过去,双手抓住他的衣袖,哽咽道:“温慎,我头疼,睡不着…”
她冻了这一会儿,脸是白的,鼻尖和眼尾却是红的,好不可怜。
温慎没有多想,长臂一伸,将她护住往正屋去。
“快去炕上躺着。”
月妩脱了披风,钻进被子离去。
温慎这会儿才知晓,她只穿了身中衣。他紧紧皱着眉头,上前探了她的额头,沉声道:“没有发热。”
“可我头好疼。”她眼中闪着泪,不像是在说谎。
“那药晚上吃过了,现下不能再吃了。”温慎坐在她头边,“我给你按按头,若是明日还难受,我们便去看大夫。”
她点点头。
温慎得了同意,稍稍挽起一些衣袖,手指在她太阳穴上轻轻按压。
“这样可行?”
“嗯,感觉好一些了。”月妩微微眯着眼,一脸享受。
温慎从未见过狐狸,可他觉得月妩现在和树下打盹儿的小狐狸一模一样。
他脸上不自觉便带了笑意,手上也不觉得累,一直按摩到月妩要睡着了,他才缓缓撤了手,转身要走。
夜太深了,他们这样共处一室实在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