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以为眼前的人会施法,可仔细一看,那眼神里明明还带着一点儿青稚。
“好,我会向着你。”他稍稍退开一些,将她搂住怀里,“我原就是向着你的。”
月妩嘴角翘起,再也压不住,声音里都带着愉悦:“哼,我就知道你是向着我的。”
“好了,先去把春联贴上,你松手。”温慎被她的发梢弄得有些痒,仰着脖子往后撤一些。
她松了手,跟个尾巴似的黏在他身后。
贴春联、做饭、读书,就连去茅房也要跟着,简直是一刻也离不得。
天气晴了,他们也不在炕上抄书了,一起坐在窗边的书桌边抄。
月妩耐不住性子,抄一抄就觉没趣了,闹着要出去玩。可温慎是正正经经要念书的,哪儿能日日陪她出去玩?
她就在一旁闹他,趴在他的背上晃来晃去,让他做不了正事。
两人正闹腾着,连有人进了院门都不知晓,还是两声轻咳将他们的注意力扯了回去,齐齐朝窗外看去。
那人站在门旁,笑得揶揄:“我说为何敲了好几遍门都没人应,原来是...”
“溪行,快快请进。”温慎立即红着耳根起身,出门迎接。
月妩这会儿也知羞了,掩在门后,扒着门框往外看。
站在院中的两人也朝她看。
谢溪行道:“我是听人说见你那日带了个女子上县城,我还不信,与人辩驳温慎不近女色,一心只读圣贤书。我当时那般信誓旦旦,看来要遭人笑话了。”
“稍后与你解释,你先进屋。”温慎脸颊微微泛红,引着人往屋里走。
月妩见人进门,立即躲去他身后,探出脑袋,一脸警惕,打量来人。
“来。”他反手将她从背后牵出来,与她介绍,“这位是我的同窗,也是我的好友,谢溪行,你叫他谢大哥便好。”
月妩呆呆愣愣喊了一声,她先前想好的,要去这个人家里借住,可看到本人时,她还是忍不住有些害怕,她怕生人。
温慎察觉了,轻轻摸了摸她的头,温声道:“好了,你出去玩吧,我们在这里说话,不要走远了。”
她得了解脱,忙往外跑。
直到她背影消失不见,温慎才转过身来,给谢溪行倒水。
“你还不解释吗?”谢溪行问。
“你莫急,先喝些水。”他将水杯推出去,缓缓落座,不急不慢道,“她叫陈妩,是我未婚妻子。”
谢溪行没动那水,只盯着他看:“我与你年幼相识,可未曾听说过你何时认识什么女子了。”
他微微颔首,将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讲述一遍:“便是这样,她现下还未及笄,等她明年生日一过,我便与她成亲。”
谢溪行皱着眉道:“这身份来历也太怪了些,你不怕她是什么山精野怪,专门来吸书生阳气的?”
“子不语怪力乱神。”
谢溪行被噎住:“即便不是鬼怪,也有可能是什么权贵养的外室或瘦马,你就一点儿不怕惹上麻烦?”
“应当不是,她不会骗我,且她完全不懂男女之事,反而会读书会写字,哪家的权贵会养一个这样的玩物?”温慎抿了抿唇,“再者,如若她真是权贵之雀,她既然逃出来,便证明她不愿。她既不愿,我自然要帮她。”
谢溪行摆摆手,无奈道:“是我忘了,要是旁人或许会担忧惹上麻烦,但你温慎不一样,你就喜欢招惹麻烦,否则你也不会到现下还在这村子里受苦,是你该的。”
温慎握了握拳,正色道:“我并未觉得现下的日子有多苦。”
“罢了罢了,不说这个了。”谢溪行起身,“你说她会读书写字,让我看看你那小妻子写的字。”
这称呼让温慎有些臊得慌,但他面上依旧沉着,伸手邀谢溪行出门:“门外的对联正是小妩写的。”
谢溪行调侃:“原是她写的,我就说你何时能有这样肆意的笔锋了。高山流水...我还以为这是用来迎接我的,原来这知音另有其人。我倒是要看看以后谁还敢说温慎不近女色,这分明是只要女色。”
温慎被这炮语连珠怼得说不出话来,只能转移话题:“你今日来寻我做什么?”
谢溪行瞥他一眼,暂且放过了他:“想着明日便要除夕,特地来请你这个孤家寡人去家中过年,看来现下倒是不必了。”
他张了张口,坐在院中石凳上,又换话题:“那日我去你家寻你了,你没在。”
“来寻我做什么?”谢溪行也坐下。
“想请弟妹帮小妩做两件衣裳。”
“她自个儿不会?”谢溪行说着,察觉到身后的目光,一转头,正好对上月妩的双眸。
温慎也回眸看,冲她弯了弯唇,解释一句:“她未学过女工。”
“做倒是能做,只是要慢一些。”
“为何?”
“她有身孕了。”谢溪行微微扬起唇,“那日你来寻我时,我应当在医馆陪她看诊。”
温慎拱手祝贺:“原来如此。”
谢溪行道:“今年你就带着你的小妻子一起去我家过年,也好热闹一些,蕙真最喜欢热闹。”
温慎面色有些泛红,镇定道:“这样也好。”
“那你们现在就收拾东西,直接跟我走,省得你们明天还要搭车去县城。”谢溪行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