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妩连连点头, 再三保证。
温慎这才放心,与她一同出门,跟着谢溪行进了正房。
孩子在外间,正由婆子照看着,月妩跟过去看了一眼,觉得没多大意思,转身想走,被温慎推了推,往正房里去了。
温慎不好去里间问候,由她代为探望。
刚一进里间,她便对上了蕙真的目光。熟悉的感觉回来,她立即走了过去:“嫂子。”
蕙真微微起身,笑着迎她:“早听见你们来了,天冷,还请谅我不敢起身出门迎接。”
“不用不用,温慎说你刚生产完,身子虚弱。”尤其是瞧见蕙真形容憔悴,月妩连坐都不敢坐了,“生孩子是不是很辛苦?”
蕙真伸手将她牵至床边坐下:“还好,现下已好多了。”
她抿了抿唇,那些好奇的问题都不敢再问出口了,恐言行有何不当之处,惹得蕙真更不舒服了。
聊了一会儿,她不敢再叨扰,出了门。
外间没人,温慎和谢溪行已出门说话了。
“那日生产时,孩子太大,蕙真差点去了半条命,因而即便是孩子满月,也并未请你来庆祝。”
“原是如此……好在现下无事了。”
月妩眉头皱得更紧了。
出了谢府,她立即抓住了温慎的袖子:“温慎,我不想生孩子。”
温慎想起那夜,有些想揶揄她,但又想起是在街上,只能暂且按下:“不想生便不生罢,也不是什么大事。”
她微微放心:“我看嫂子她好憔悴。”
“我听溪行说了。”温慎叹了口气,“听起来是很凶险,不生也好。”嫂子康健,尚且如此,小妩娇弱,如何能受得了。
温慎说话算话,月妩信他。
直到进了书铺还书,发觉少了那本她藏在抽屉里的书册时,她才恍然想起,是自己一直缠着来着。
“我忘带了。”她不敢和温慎对视。
温慎只道:“忘了便忘了,又不是什么大事,再多付一期的铜板,下回来还便是了。”
当然不是这个原因,月妩只是有些担心那些内容被温慎看到罢了。
那书上写得实在是……她看嫂子给的那本小册子时都未曾如此面红耳赤过。
“你瞧瞧还有没有想借阅的,若是没有,咱们便往铁匠铺去。”
“没、没。”月妩连连摇头,再不敢乱看书了。
温慎看她一眼,并未多说,去完铁匠铺,他们还要去拜访宋夫子,更何况路上也不是说话的地方。
恰逢夫子休假,见他前来,喜笑颜开迎了出来,还顺手叫人去备饭,非要留人小酌几杯。
温慎拒绝不能,只能应下:“今日来拜访,是因学生快要弱冠,想请夫子赐一字。”
“原是如此。”宋夫子捋了捋胡子,略微思忖,“我观慎字倒是与谨、微等字相衬,却又觉得你已做到慎行二字。”
温慎并未回话,只垂首倾听。
“唯言语一则上还未做到,故而……”宋夫子朝身后小童招招手,立即便有纸墨奉上,他提笔缓缓在纸上写下一个言字,“我看你只需做到慎言便好,不若便以言作字,或少言,或无言,或不言。”
“夫子所说甚是,学生以后定会谨言,以免祸从口出。”温慎郑重听训。
“你看看,你喜欢哪个?我倒一时也分辨不出来了。”
温慎微微抬眸,看了看纸上的字,又抬眸看一眼坐在一旁的月妩:“不知夫人觉得哪个好?”
这一本正经的样子让月妩很是喜欢:“不言好。少作少数之意时,声调与温字相接倒是有些怪了;无言,听着像是无颜……因而还是不言二字好。”
宋夫子微微点头:“如此看来,确是不言为好。”
“不言谢先生赐字,往后定铭记先生教诲,再不口无遮拦。”宋声起身行大礼。
宋夫子起身相扶:“我知你,你也并非口无遮拦之人,有时只不过心直口快罢了。只是世道如此,容不得心直口快之人。”
“多谢夫子教诲。”
“起先听你言不愿在书院读书,我还恐你从此失了做官的机会,天底下失了一位好官。可后来一想,好官岂是那般容易做的,像如今这样留在江陵留在莲乡,尽己所能帮扶众人,倒是能两全其美了。”
温慎莫不应是。
在此吃罢饭,两人趁天色未暗告辞里去。
温慎饮了些酒,傍晚风又起,一股子酒味飘散而来:“我瞧你那会儿神情恍惚,可是出了何事?”
月妩离他稍远一些:“无事。”
“何故躲我?”他逼近一步,脱了披风扔在屏风上,又逼近一步。
他早有些受不了这忽冷忽热的态度,今日又饮了酒,还恰好是晚上,上前一步便将月妩的腰缚住了,复问一句:“何故躲我?”
“有酒气。”月妩皱着鼻子,别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