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如此,多谢告知。”
付同与人聊得正欢,那边谢溪行忽然喊他:“小同,快些来,扶不言回客栈,我看他要倒了。”
“噢,好好。”付同与人打了招呼,跑了过去,走到另一侧搀扶温慎,小声与谢溪行八卦,“长公主之女也能被封为郡主吗?”
谢溪行低声道:“若长公主许配亲王,其女随亲王,自然能封郡主。只是当今的长公主可不一般,不可与常人同一而论。”
“不过,不是传闻公主并没有子嗣吗?”
“圣上说是一直养在庙里,为先皇祈福,我等平民百姓哪里知晓这样多。”
付同想不太通,未再接着问。
秋试在即,温慎倒是同意要考试了,可哪儿还有从前那副云淡风轻成竹在胸的模样,一头扎进题里便出不来了,从江陵来的几个同窗想要探望,他都未曾见过。
常常是试题一放下,便开始对着窗外发呆,还不如多解解题,至少解题时能暂忘了烦恼。
科考一罢,旁人都在对题,结识权贵,只有他一人,茶饭不思,带着付同在京城大街上游荡。
官差来客栈报喜时,也不见他有什么喜色,好在是有谢溪行在旁帮着打点,才未将场面弄得太过尴尬。
月妩已很久未出府,整日里被关着,连日子都分不清了。
挽玉死了,母亲派人来说过,已将她厚葬,还送了好些金银给她家里。
可人死了就是死了,金银财宝能让人活过来吗?
身旁无人可说话了,每日陪伴她的是针线布匹,从前总是缝不好的针脚,如今倒是有几分熟练了,床边叠放的全是她给温慎和孩子做的衣裳。
有时针线活做累了,她就写信,给温慎写信,给孩子写信。
写一些很琐碎的事儿,就好像在和他们说话一般,书桌上已摞了一堆送不出去的信。
她知晓秋试应当就在这两日,但具体是哪一天就不知晓了,也无从得知温慎有没有来考试,考得如何。
可她不告而别,温慎定会被影响。
窗外有梧桐树,树边是被院子围起来的四方天空,天边一行孤鸟飞过,应是要去南方过冬了。
她站在窗边,看着那行孤鸟,直到它们飞出小小的四方天地,消失不见。
外面守着的侍女似乎是也感觉无聊了,聚在一起说闲话,不知是在说谁的坏话,两人发表了同样的意见。
她听不懂,听了一会儿坐回窗边继续写信。
又一日,外面的侍女仍旧在说话,像是在议论秋试的事儿,她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
“听闻今年高中的几位都俊朗得很,只可惜好像都娶妻了。”
“就算不娶妻也轮不到咱们,你在想什么呢。”
“那可说不定,那榜眼不就是布衣出身,听说他妻子也是乡间一农女罢了。”
月妩一怔,布衣出身,除了温慎,她再想不到第二人。
即便不是,她也要去试一试。
当夜,寒风阵阵,她挑了一身轻便的衣裳,趁守门侍女入睡时,从窗口爬了出去,往府中最不起眼的后门去。
已入深秋,天冷得连地里的虫子都能冻死,守门的小厮裹了身被子靠在门边也睡着了。
她看了小厮一眼,双手双脚扒着院墙旁的树干往上爬。她没爬过树,不知用了多大了力气才爬上去,坐在院墙上时大腿处已火辣辣地犯疼。
顾不了那么多,她看着院墙外空荡荡的地面,咽了口唾液,闭着眼跳了下去。
“咚!”
“什么人?”院门内小厮低呼。
摔到臀了,她疼得紧紧咬住手臂不敢出声。
脚步声在墙内响起,来回走动一会儿又停下,并未出门。
她松了口气,扶着腰,一瘸一拐往前跑,也不知自己到底要去何处才能找到温慎。
“什么人?!”暗处兵器铠甲一阵响动,两个侍卫从暗处走出,刀刃滑过刀鞘的刺耳声随之响起。
月妩一愣,微微扬起头,厉声道:“我乃平阳郡主!”
她身上没有任何信物,但仅凭那双与皇帝和长公主一模一样的狐狸眼,侍卫便能确认她的确是平阳郡主无误。
“哐!”刀被收起,侍卫一前一后行礼,“参见郡主。”
“不必多礼。”月妩微微侧身,掩饰眼中慌乱。
侍卫起身,对视一眼,道:“天色已晚,城中宵禁,任何人都不能随意走动,不知郡主是要去往何方?”
“我欲去寻新科榜眼。”
侍卫稍顿:“可是温大人?”
月妩一喜,险些上前抓住两人。她强行忍住:“正是。”
“天色已晚,且今夜陛下设宴邀了新科举子,直至现下还未放出宫来,恐怕今日是出不了宫了。若郡主真有要事,不若明日再去驿馆寻人。”
月妩思索一番,道:“你明早去与榜眼传话,就说有一名为骄骄的女子明日午时在驿站外的街上等他,请他务必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