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前方没有那片竹林,没有那条小道,没有那个从月色下走来的人,只有停在门口的马车。
月妩愣愣走过去,抓住车窗,轻声询问:“不言,你还在生气吗?”
温慎未答话。
月妩又靠近一些:“不言,我昨夜便想来找你的。”
昨夜便想,从前便想……可仍旧不是没做吗?
温慎垂了垂眼,道:“公主一早便来寻臣,想必驸马会生气,您还是早些回府为好。”
“你为何要说这种话,我和他并没有什么。”月妩抿了抿唇,“谌儿呢?我想谌儿了,你让我进门看看谌儿好不好?”
温慎
一听她提到温谌,脸色当即黑了,冲付同道:“架马从侧门进。”
第71章
月妩往前追了几步, 还是未能赶上马车,看着它绕进巷子进了侧门。
她有些恼,她知晓不告而别是她的错, 可这些年她不也是在反抗在挣扎在痛苦吗?为何温慎就一点儿也看不见她的苦?
“温慎!”她转过身,跑去门边, 又叩响门环, “八年你都等了, 就容不了这片刻吗?!”
门乍然打开,温慎站在门里。
月妩咬牙看着他,心中委屈:“为何不听我说完?”
他淡淡道:“公主还有何话要说,不如今日一次说完, 免得以后还要再来。”
“你!”月妩大步上前,抬眸望着他,鼻子一酸,嘴角忍不住往下垮,“你从前最宠我了。”
他侧过身:“如今有旁人了。”
“那年姆妈来接我, 借口我父亲即将逝世, 将我带离江陵,我曾让她传话与你, 她口上应了, 却没叫人去说。”月妩走到他跟前,看着他,牵住他的手,“同年,我求母亲去派人接你, 母亲应下却迟迟不去,我急了, 与母亲起了争执,母亲杀了唯一愿意帮我悄悄传信的侍女,放言,此生再不叫你我相见。”
他不知听进去没有,抬步往正房里去。
月妩跟在后头:“亦是同年,我偷听侍女闲聊得知你已考中,便趁夜潜出府门,让巡夜侍卫与我传信,后来我才知晓,是我太傻了,侍卫忌惮我母亲,又怎会帮我传信?”
温慎跨进房门,等她进了门,缓缓合上门。
她接着道:“可那时的我并不知晓,傻傻在街上等了好久,待反应过来去驿馆寻你时,内侍才告知我,舅舅已指你去岭州为官。我只能在街上纵马去追,眼见着就要追上来,母亲追来了……”
她已泣不成声,紧紧抓住温慎的手臂,好久才喘过气:“母亲追来了,将我关回府中……我并不是故意要不辞而别,也不是故意不去寻你和孩子,我也很想你们。”
“温慎,温慎……”她踮起脚,抱住他的脖子,“我很想你,我每日都在想着要回去。母亲她杀了好多人,我每夜都睡不着,我怕她会去江陵,会对你们动手……”
温慎终于垂眸,也看着她,满脸泪痕。
她摸了摸他的脸,在他唇角上亲了一下,小声问:“我们回江陵好不好?我们回家,还像从前一样,我们一起去放羊,一起去义学……”
“回不去了。”温慎慢慢抹掉她眼角的泪,“小妩,我们各自安好吧。”
“为何,为何呢?我等了你这样久?我每日都在盼着和你重逢,为何你要这样说?你还有什么误会,你说好不好?”她歪着头,泪连成了一串,眼前一片,连人都有些看不清了。
温慎看着她:“你已成亲了……”
“我去求舅舅,我与他和离,你等等我,我下午便去求舅舅。”她紧紧勾住他的脖子,在他唇上乱亲,胡乱解开腰间系带,“温慎,你想不想我?有没有想我?”
温慎毫无所动,只淡淡问一句:“你是不是以为我定会被美色所惑。”
月妩浑身一僵,手指颤栗不知该往何处放,急急解释:“我没有我没有,我只是想你了,你不想我吗?”
她试探着,抓住他的指尖,小心翼翼观察他的神色,低声问:“你不想我吗?”
温慎看着她,没说话。
她捧住他的脸,将唇送过去,像很久很久之前那样,舔舔他的唇,试探着往里面钻。
刚探进一个舌尖,忽然被吸住,疼得月妩眼泪又往外冒。
她下意识要逃开,可见温慎也要松开自己,又缠了过去,主动送过去让他折磨。
似乎和从前并无两样,似乎还站在瓦房的炕边,外面是他们的小院,等他们亲热完,温慎就要轻轻拍一下她,叫她不要闹了,一会儿还要去义学。
可是没有,温慎松开她时,问了一句:“他昨夜也是这样吻你的吗?”
她怔住,讷讷道:“我与他未曾有过什么。”
“你现下这样看着我,可有想到他?”
“没有没有!”她紧紧抓住他的手,“没有,我从未这样想过!”
温慎不说话了,往窗边去,坐在书桌旁,拿出些什么东西,提笔要写。
月妩忙走过去,拾起磨条在砚台上打磨,小声问:“是公文吗?”
“嗯。”温慎没抬头,继续在写。
月妩悄悄坐在他身旁,又悄悄将头靠在他肩上,弯着有些红肿的眼眸,看着他微微垂下的眼睫。
待他写完,月妩才轻声问:“快中午了,要做午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