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是,让所有人都记得他们的模样,往后一看到小妩,就想起来小妩是他的,一看他就想起来,他是小妩的。
他眼中的那点儿流光溢彩被周天不经意看到,她有些不敢置信,悄悄跟温谌说:“你爹搞这么大阵仗,不会是为了让大伙儿看到他和夫子吧?”
“应当不是吧?我爹应当不会这样有私心吧?”
“我觉得也是。”
温慎尽收耳底,却当作什么也没听见,继续昂首挺胸。
这个年过得十分舒适,很多年都没有这样悠闲安宁过了,一大家子人聚在一起慢慢悠悠煮菜吃饭,成群结队往周围闲步游逛。
他在等皇帝的回执,只要辞了官,回到江陵,他们便日日能这样了,就像从前一样。
可眼见都快入夏了,还是没有任何回音。他大概明白皇帝的意思了,可他不想放弃,又写了一封长信,随着请安的折子一起送到京城。
折子还没到京城,诏书就来镇县了,说是皇帝病重,请平阳县主回京。
诏书传达时,他脸色肉眼可见地变了,连杜宇这个最没有心眼儿的也看出来了。
院子里一阵沉默,没谁敢说话。
还是他先开口:“去收拾收拾行李吧。”
他转身,朝内室走,月妩跟了进去。
“不言……”她从身后抱住他。
“你又要走了。”他突然就绷不住了,眼泪直直往下掉。
月妩不敢松手,哽咽承诺:“待京城忙完后我就回来。”
“这一回又要几年呢?”他问。
月妩泣不成声。
过了很久,他轻轻掰开她的手,缓缓往内室去,徐徐替她收拾行李,什么话没再说。
门外来的侍卫已等了很久了,他垂着头,拿着行李,推开门,跨出去,将行李放在马车上。
月妩牵住他的手,一滴泪落在她手背上。
她不知该说什么,只和他对立着,看着泥土路面。
院子里的其余人都躲在自己的房间,悄悄看着这里,不敢打扰。
僵持不下时,前面突然又来令了。
来人瞧着是位内侍,笑眯眯地就进来了:“见过县主,见过县令。”
月妩擦了擦泪,上前招待:“大人可是来催我去京城的?我已收拾好了,现下便能走。”
“非也非也。”内侍笑着看向温慎,“是陛下给温大人的诏令,急召他调任京城,官复原职。”
“原是如此,劳累大人来传诏,一路辛劳,不如先坐下喝杯茶。”
“有劳县主。”
月妩引着内侍往厅中走,瞧一眼藏在窗后的杜宇,朝他偏了偏头。
杜宇明了,立即跑出来奉茶伺候,付同也赶忙跑出来将温慎扶进屋里。
“我看这天色也晚了,再怎么急也要将公务交
接完,不若过两日再走,路上快些,也是一样的。”内侍突然道。
“还是大人考量周到。”月妩露出体面的笑,“既如此,就依大人所言,过两日再走。大人看是要在此处留宿,还是去驿站?”
内侍也十分体面:“多谢县主招待,只是还有好些人跟着一起来的,住在此处实在叨扰,还是去驿站的得好,我也好到处转转。”
几番场面话说下来,内侍起身要走,月妩跟着去送。
她起身时,温慎垂头坐在那儿,回来时,温慎还垂头坐在那儿。
“明日在收拾行李吧。”她弯身抱住他。
温慎靠在她肩上,缓缓闭上眼。
皇帝在敲打他,故意叫诏令一早一晚来的。
他深吸一口气,哑声道:“将谌儿送去徐州吧。”
月妩也同意:“好,我去跟他们说。”
温慎点了点头,看着她出门。
那群人见内侍走了,都在院子里候着呢,她一出门便与他们撞了个正着,心里郁闷消散不少。
“谌儿,我和爹爹要去京城了,叫你付叔带去你徐州。”
温谌一愣:“我不去!我也要去京城!”
月妩悄自叹了口气,上前拉住他的手:“等京城安稳一些了,我们就接你来。”
“你骗人!我们才在一块儿待了多久,你们又要把我扔开!”他要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