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妩只叫人盯着些,便没再管。
她嘴上虽是这样说,心里还是有些茫然,她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好。
晚上,温慎回家后,直奔这里来,她没有质问他,只是笑着上前接过他摘下的官帽,牵着他往内室走。
温慎也没有提起这事儿,似乎门前窗外并没有那些锁。
他仍旧没有放她出去,而是选择和她一起被关在这里,也叫人从窗口送饭。
朝堂上的事儿,外面发生了什么,他倒是没有瞒着,絮絮叨叨说了好些,而后就是进耳房,上床榻,一折腾就是半宿。
没过几日,他眼下的青黑就更加严重了。
月妩指尖轻轻触碰他的眼眸,忍不住开口:“我们再要个孩子,等我怀孕了,我再去请奏陛下,他总没有推脱的借口。”
他摇头,什么也没说。
“那我们也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你总这样又会病倒的。”
“你不愿意吗?你从前不是最爱缠着我吗?”
月妩抬手轻轻抚摸他的脸,满眼心疼:“我不是不愿意,只是看到你这样心中难受。刚养好一些,现下又瘦成这样,你要是生病了,我该怎么办?”
他松开手,缓缓压在她肩上:“好,那今晚早些睡。”
这几日他倒是觉得还好,除了偶尔有些恍惚,一切都如常,也并未有哪里不舒服,直到在朝议政,他突然倒下。
他什么也没听清,什么也没看见,醒来时已躺在偏殿了,内侍太医都在床边守着。
先皇逝世并未让身旁内侍陪葬,这些内侍都是老熟人了,领头的上前笑道:“太医方才还说呢,大人劳累过度,要多多休息。”
“多谢诸位照料。”他说罢便要起身,“
方才并州的事还未议完,我现下已觉好了许多,便不在此处躺着了。”
内侍上前拦住他:“陛下吩咐了,叫大人好好休养几日,等好一些再来朝中不迟。”
他眉头一紧,心中没有底。他还未在宫里站稳脚跟,所得一切不过是一句圣旨而已,他实在不敢轻易离开,唯恐是要出什么事。
“大人莫慌,太医说了,大人再不好好休养,往后恐就养不回来了。陛下也是担忧大人,才叫大人回去歇几日的。”
张内侍是先帝最为亲近的内侍,他倒是不怀疑此人忠诚。
他又起身:“多谢陛下,臣先行告退。”
内侍亲自送他至殿外,又回到内殿中,天子正在内殿悄悄观察,见人回来,忍不住喃喃一句:“右相整日在想什么呢?怎会病得这样重?”
“大约是在忧心平阳县主。”
天子拧眉:“这样的人也会为情所困吗?”
内侍并未多言。
“朕挺喜欢他的,他讲学讲得比那几个老头好,至少朕听着不犯困。况且父皇也说了,可以信任他。”小皇帝顿了顿,“选个好日子,就将平阳指给他吧,反正皇姐不也挺喜欢他的?免得他担心死了。”
“陛下是天下之主,自然说什么是什么。”
温慎已在床上躺了好几日了,他不起,也不许月妩起。
帘子也放了,门也紧关着,不许旁人靠近一步,大有这辈子就要死在这里的势头。
月妩侧卧着,轻轻理好他额前的碎发,轻声问:“不言,你在想什么呢?你不说我怎么会知晓呢?不知晓又该如何解决呢?”
他也侧卧着,眼却闭着,声音沙哑低沉:“我有时也不知自己在想什么,我害怕的太多了。”
“在担心我的事是不是?”月妩看着他,“我也会这样,明明其他的事都处置得很好,唯独遇到你的事就会方寸大乱。”
他睁开眼,嘴角微微扬起。
“可我们总不能一辈子躺在这里。”
“我知晓,我也知不该将你关起来,我也知你不是一个物件你不是属于我的,可我还是想要你是我的。我早就变了,我早就不是从前那个可以轻拿轻放的人了。我不能接受你被人抢走,也不能接受你真的愿意和别人走。”
月妩看着他:“你又怎知我不是如此呢?”
“我怕你又被指给别人,也怕你爱上别人,还怕你本是被迫嫁给别人,却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沉沦了。无论是哪一种,都不是你的错,可我无法接受,我无法好聚好散,我活着你就必须是我的,我若死了你才能自由。我也很厌恶自己这副模样……”
“所以你才想要和裴喻同归于尽,是吗?”
他笑,眼泪却淌下来,被颤栗的肩抖得到处都是:“这是放过你的唯一办法。”
月妩鼻子忍不住泛酸,双手捧着他的脸,颤声问:“你如何知晓我想被你放过呢?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和裴喻什么也没有,他没有碰过我。”
“我怎能不知,你一个弱女子,若他真要强迫你,你如何反抗?我只想知晓你心里有没有过他,你有没有将他当成过我。”他急急补充,“可我又知他陪伴你许久,若你真对他动心也无可厚非,我能理解,可我不能接受,我不知该怎么做……”
“没有,从来没有。我对他从来没有男女之情,也从未将他当成过你。”
他唇角颤抖得厉害:“他与我说,你靠在他怀里哭了,你哭着告诉他你的小字……”
“他说谎,我是告诉过他我的小字,也告诉过他我和你的事,那是因为我那时太小太蠢了,他一激我,我就什么都说了。后来靠在他肩上哭,也是他骗我。他说他也不想要这一桩婚事,他也有心仪之人,我以为自己与他同病相怜,将他当成好友,才对他心无芥蒂。从头到尾,我对他从无男女之情。”
“那后来呢?你为何还会信他?”